例如秋天。

第一次感觉到，秋风有萧瑟的意味了。尽管天气很热，太阳很大。然而总是有一点寒凉，令人情不自禁的就有一些伤心。

相较往年，每到这个时候，全身的细胞就在呐喊：怎么还这么热啊！怎么秋天还不来啊！这一类的心境，今年真是大大的不同了。

寒竹在眼镜城置酒，给我接风。最后传话来传话去，不知怎么就没遇上。她在会场边上草草就餐，我在某饭馆和一些奇怪的人草聚。意兴阑珊。下楼，她已经到了。在景园喝茶。桌上摆了一只树根，我看了一眼。她说：“送给你。”

“我要这个做什么？又不平，花盆都放不上去。”

走的时候，她翻来找去，寻了另一只樟木桩给我：“这个是平的。”

我对她吐槽刚刚的酒席：“再也不要叫我了......我也知道众生平等，我也不想对人生歧视之心，可是他说话口水飞溅，又总是对着我这边说，我觉得他的口水飞到我杯子。整晚我一口酒都没喝。”

她微笑道：“人是好人。人是好的。”

好吧。她反正谁也不嫌。世界上都是好人。

我都嫌。

只剩几个不嫌的-----数量不多，三四个，五六个吧。少到珍贵的程度。我要好好爱他们。

我亲爱的阿霞说：“九月是困顿之月，是秋季的开始，是夏季的回光返照。”她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好人，我也没见过。”

所以，她的爱，通常是开始于虚妄，又流失于虚妄。“请揉碎我，揉成碎片，然后让它们顺着那黑魆魆的下水管道，静悄悄地流出。”

每次看她写的，我都会特别伤心。伤心到不愿意回应。

世上多少美好之物。它们都是好的。种花，读诗，在秋天的夜里，迎风飞驰。牺牲还是迎合，无法分辨。

“我相信爱是喜悦可以分享，我相信爱是苦难可以分担。花的开放月的圆，很容易被嘲笑风花雪月。那是我们遗忘了我们的语言多么的古老，我们遗忘了我们的语言，曾经在远古的年代，变成这么多空气里的爱的震动。每一个民族里被称为诗的，都是一波一波远古的潮汐。如果没有诗，那生命真是荒凉，真是荒凉。诗是最后的救赎，我们可以在其中，听到花在开的声音，听到所有河流，潺潺湲湲流去的声音。”

阿霞赞美了蒋勋老师的诗论，但对他引用的诗嗤之以鼻。

我们看过的，我们知道的，是比蒋老师所引，要好的多的东西。

是可以骄傲的吧？

秋风瑟瑟，秋水明澄。古人形容美人“秋水为神玉为骨。”那么，有秋水的季节，大约就是最好的季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