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又是我一个人在家。

天黑沉沉的。云沉星黯。茫茫的黑雾卷着街道，卷着城市，也卷着我的房间。打开电脑，打了一小会牌，看了两三篇亦舒的小说。听了一会越剧，时光是静止的。无事可做。而夜还有很多。彼时不过才七点，很长很长的夜，好象一出无名的悲剧，才开始了一小会。

如何消磨呢？

突然想：若是我现在16岁，我会做什么呢？

16岁，如果能和现在一样，没有作业，不用担心考得不好挨骂，我会多开心呢？有一点钱，可以买任意自己想买的东西，甚至可以一个人下馆子，点几个喜欢的菜，慢慢吃；有很多书，摊开用凤仙花染得粉红的手指轻轻翻看......我会多开心呢？


我什么也不会做。只会一个人欢喜。看自己喜欢的书，写自己想写的字。听自己爱听的歌。男人是很好的，恋爱也是很好的，可是......不能是我身边这些人。我从来没想过要去喜欢他们。

春天，秋天，雨水，黄昏。我记得梧桐新叶初绽的颜色，浅浅的嫩红；现在，我知道桂花落了会结褐黄色的小果子，一串串，玲珑可爱。

日历一页页翻过。却原来，我生活的原色，和16岁时，并无多大的不同。

16岁嫣红的脸，现在需要一点胭脂的点缀；而清澈的欢喜，如今换上些许苍茫。




昼


处理完公务，一个人在家中。

阳光好得出奇。最最适应晒太阳的天气......没见过这样的阳光，不会懂得什么叫“晒太阳”。天气已转寒冷，巷子里有一棵石榴树，大约是天赋异秉，竟然在这个季节还留有两三朵小花。花心卷了起来，在一树萎绿的叶子中，瑟缩的红着。天蓝如宝石，阳光黄如金子。却不知怎地总觉得有一层冷冷的阴气，在微寒的风中徘徊不去。而一旦置身阳光中，却完全不同。每一根发丝，脸上的每一毫汗毛，都亮了起来，舒展了起来，暖得可心。

可以晒太阳，那么，即使老了也不可怕。即使成了乞丐，在墙角靠着，也不怕。

打开日前偶然听到的梵文歌曲，让清丽嘹亮的女声包围着我。点一根烟。是秦上次出差为我买的港烟。他不喜欢我抽烟，于是我也从不当他的面抽。在这样的包容和妥协里，日益和睦。

参差地看自己写的和别人写的东西。感觉到差距。有时候太向内了，缠得太紧，会令生活日益琐碎日益烦恼。应该向外。自身以外的世界。那倾泻的流光。就如同现在，我这样坐着，略微悲哀地回想到一些往事，是一个一个的逗点。对方说着，我说着。很多光影，断断续续的，以自己的形状和颜色，走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每一个日子都像一枚花朵，一朵盛开一朵凋谢。而我们在这样的起伏里，无法控制淡淡的春意和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