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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的生活，总是会和疲倦，以至厌倦，联系在一起。
即使行走，孤单的旅程，整个飘着云彩的天空，也不能改变。

八月末，从川西和青海回来，在西安转车。0.10分，列车抵达西安。我知道，在站台上，那个严肃的、英俊的、腰杆挺得象标枪一样直的男人，会来接我。我们在网络上相识四年，谈过天气，聊过家常，还一起打过牌。互相发过几张照片，互相恭维过几句。而今夜，他会在站台等我。他叫我蔷薇。我叫他三哥。

午夜时分，疲倦的无以复加。初见新友的兴奋，在苍白的双颊上染了红晕。背着肩包出站，我看到两个笔直地站立的男人。神色间有警服也掩饰不住的温和平易。站在他面前，对他笑。他却十分拘谨。那一程，见了很多论坛的朋友，最聪慧的才女，最明艳的美人，最端庄的闺秀，最美满的神仙眷属，最传奇的浪子。无一不是千中挑一，万里选一的人物。在想：即将见到的三哥，又是何等样人呢？

原来是这样。

拿着我的包，风风火火地钻进车子，说：“我帮你定好宾馆了。”司机是个酒糟鼻的愣头青。憨直得可以。到了酒店，把房卡交给我，司机问：“要送你回家吗？”他说：“太晚了，我睡办公室吧。”说着，转身就走。

没有一丁点邪念的男人。没有一丁点，和女人相处经验的男人。

我说：“你怎么可以不问我，有没有吃饭？”
憨厚的笑。

小秋发来短信：“今夜要不要和你三哥连床夜话？”
笑，对他说：“小秋说......”
“小秋是谁？”
“绝世好虫啊。”
“你先告诉我，是电影名还是书名？”

狂晕。本来想对他说灯下，说寻眉，说草儿，可是他一脸严肃的茫然。

我闷头吃东西，三哥开讲了。他对我说下乡，党性，原则，单位。我匆匆啃了几根羊肉串，说：“真不好吃。”端起啤酒，一饮而尽。

西安的夜色，粗糙和粗旷。有零星的灯，闪烁在宽阔的街道。穿过马路回酒店。三哥说：“不要违反交通规则。”

一夜安眠。上午的时候，三哥过来看我，我已经洗了澡，洗了衣服，换下风尘仆仆的T恤仔裤旅游鞋，穿黑色蕾丝吊带上衣，白色嵌珠片中裤，橙色系带高跟凉鞋。他说女儿要过生日，单位要开会，没有时间陪我，接下来的时间让我自己安排。

 

 

二

 

和魏城第一次接触，就知道那是个非常厉害的男人。

他给我打电话，让我听海的声音，对我描述礁石的颜色，海鸥的飞行，以及，他手掌的温度。彼时，我还是很菜的菜鸟，徒有虚名，嗯嗯嗯的应着，心里诧异：“这是谁？怎么说话的口气像和我认识八百年似的？”

有一种男人，他可以和每个女人都顺理成章的熟捻。经验而已，无它。

断断续续的暧昧着。一生气，就一年半载的不理他，被他说：“你是典型的肛门性格，完美主义者。”

他也在西安。他也是，从来不曾见过。

中午，打电话给他，说一起吃饭。他十分惊喜。

黑色的进口小车在巷子口等着，车门外，站着略微偏胖的男子。脸上有些许纵欲过度的痕迹。
他笑说：“见面礼，抱一个。”
亦笑：“怎么可能？一万块一次也不行。”
气结：“美得你！”

倦意浓浓。对他说旅途，天空，草原，一路的见闻。一旦闭嘴，眼睛里的光亮就暗淡下来，空洞冷漠，不发一言。完全处在旅途后遗症里。他说：“你怎么没被人卖掉？不过估计卖你也要亏本，这么瘦，谁要啊？”
问我昨天怎么没要他接车，是不是太虚荣了，打扮好以后才肯见人？我说：“半夜三更的，让你来接，我能把你赶出去吗？没把握的事情我才不做呢。”
“嘿，小丫头片子找事呢！鬼才对你感兴趣。”

嘴里说着，却一直殷勤有加，推荐我吃最好的菜。

在一处，看到远处有人拍电影。我说：“那女主角身上的衣服，我也有一套。”
他瞄了一眼，说：“她的胸和鼻子都是隆的，和她的身材完全不成比例。”

路过玄奘雕像的时候，他说：“这才是真正的行者，最伟大的旅行家。”

 

且行且走。有时开车，有时步行。八月的西安，酷热难耐。每次坐上车子时，都象走进蒸笼。需要过几分钟空调启动，才略爽适一些。

带我逛了古城墙，碑林，护城河，西安博物馆。他是这样博学聪慧的男子。言辞尖刻，却妙语如珠。

 

 

三

 

回程车票是三哥买好的。当天下车的时候，他就给了我。

 

这样的过客匆匆，不问相聚，只问归途。在三哥身上，集中了太多政治性和职业性的元素。所谓人民公仆，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了。集中精力投身于一种事情的人，往往都会前程不可限量。

而魏城，他一生百分之八十的精力，都花在女人身上。四年多，我换过三台电脑，每一台电脑上，都有他的聊天纪录。他的那些女人。浪荡的，多情的，狂放的，个性的女人。敢做敢当的西北女子。

 

认识这样的人，可以给人生增加弹性-----我终于知道，一个男人，不负责任至此，淫荡纵欲至此，他依然可以做一个好男人，对朋友讲义气，坦荡真诚，至情至性。

这两人，一个负责社会的良好运转，一个坐享其成。一蝴蝶，一蜜蜂。

可是，我只会喜欢前者......那迢迢千山为盟，悠悠万蕖做酒。这世间，哪里能缺了一场即兴的欢会？而一些淡然的欢喜、依赖、相悦，可能还会持久一些。

 

离开西安后，和他们有浅浅的联系。所有人都在一如既往。而那座古老的城市，它从唐朝的梦里醒来，在过去的年代浑浑噩噩，如今，又在一个女子的旅途中，似一只鸟翼，承载过她的栖息，和简约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