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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妹妹的五美吟

(2007-10-05 23:0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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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赏析

分类: 红楼梦(杂记)
 西施
  一代倾城逐浪花,吴宫空自忆儿家.
  效颦莫笑东村女,头白溪边尚浣纱.
  
虞姬
  肠断乌骓夜啸风,虞兮幽恨对重瞳.
  黥彭甘受他年醢,饮剑何如楚帐中.
  
明妃
  绝艳惊人出汉宫,红颜命薄古今同.
  君王纵使轻颜色,予夺权何畀画工?
  
绿珠
  瓦砾明珠一例抛,何曾石尉重娇娆.
  都缘顽福前生造,更有同归慰寂寥.
  
红拂
  长揖雄谈态自殊,美人巨眼识穷途.
  尸居余气杨公幕,岂得羁縻女丈夫.

美女评价美女,角度一般都会比较稀特一些。林妹妹这几首就是这样。而且,一如张爱玲陈染们的文字,贴上了很明显的“女性文学”的标签。

西施,“美女祸国”的代表人物。多少文人骚客吟咏过她的美丽,或者大义,再或者,如“西施虽是越溪女,承恩不荐越溪人”这般近乎无耻的艳羡。而东施效颦则成为一个流传千古的典故,讽刺那些不自量力的人。在林妹妹的小心眼里,不是这样的:“效颦莫笑东村女,头白溪边尚浣纱。”西施和东施,一个美的象征,一个丑的典范。可是,这一生,她们究竟谁活的比较幸福呢?在有病呻吟和无病呻吟之间,那个无病呻吟的,不是更加单纯和可爱吗?

对于虞姬,她的态度就更鲜明了。殉情?殉国?不是的。与其他日被人折磨,此刻死在楚帐中,是多干净的死法!犹如张爱玲十八岁时候写的“别姬”,拔剑,微笑,呓语:我觉得这样比较好......

至于昭君,她归结于命运。你比别人都美,那你就注定是这样的命运。否则,哪有那样的皇帝,就算你不爱美女,你也不用把权利交给画工吧?----后面,宝姐姐出场,罗嗦了一大串,把这首诗和王安石老人家的相提并论。其实,我还是觉得王写的更好。不仅如此,历代咏昭君的诗歌,以王安石写的最好。“意态由来画不成,当时枉杀毛延寿。”“汉恩自浅胡恩深,人生贵在相知心。”“君不见长门春草锁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林妹妹哪有这样的笔力?

对于“落花犹如坠楼人”的绿珠,林妹妹有轻微的惋惜。“瓦砾明珠一例抛,何曾石尉重娇娆。”他哪里爱过她呢?只不过是这个男人前生修来的福气而已,她居然尾随他于地下......不同于虞姬。林妹妹对这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好感。只是泛泛而谈。

写红拂,一贯纤弱的林妹妹,笔底微露豪气。也许人都会向往和自己气质截然不容的人吧?“尸居余气杨公幕”,林妹妹写这句,有没有想到贾府呢?有没有希望自己也能做个不被羁縻的“女丈夫”呢?
大约有的。只是,想想而已了。

后来,宝玉来了,抢着要看。接着,宝姐姐也来了,也要看。宝玉不敢给她看,只是眼望着林妹妹......一笔,又写出了他们是何等的亲密,宝姐姐的确是个多余的外人。

这一切,也许真的发生过。在那姹紫嫣红开遍的春天,在某个花园,真的有两个年轻人,这样相爱过,相知过。真的有这样一个女子,成日家“情思睡昏昏”,看书,吟诗,葬花,和心爱的人吵架。她和枝上的花儿一样干净,而且,人间留不住,她只开一天,就在她最美丽的时候死去,死于17岁。

所有的红尘事物,留给宝哥哥和宝姐姐处理。结婚,生孩子,败落也好,坐牢也好,难产也好,是他们的事情。她只负责在人间,美丽一天。

而所有结了婚的林妹妹都是宝姐姐。唠叨,精明,纠缠于琐屑。每日家,再怎样的冰肌玉骨,也终不免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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