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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同学因为在家管弟弟迟上了二年学，属于班里的大龄学生，，读到五年级了，个子在全班女同学中高出一截。我去时，她将头伏在课桌上，抽泣着。

    “为什么哭呢？”我问。Z不答，反而哭得厉害了，肩膀在抖动。

    “告诉老师，为什么哭呢？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哪个同学欺侮你了？或者是钱掉啦？”Z不答，哭出了声响，“嗯嗯”的哭声很悲戚和忧虑。

    我伸手去拉Z的衣服，她将身子死死定住，不用大力拉不动。全班同学围着看热闹，猜测议论。我问班长Z为何而哭，班长说问过了，她不肯说。我想批评Z，可看她忧虑悲伤很可怜的样子，知道她一定有难言之隐，就不忍心批评了。一时想不出其它办法，只能要求班长劝劝她。

    回到办公室，我将此怪事说给同事听。同事说，女同学就是花头多，从小婆婆妈妈，不象男同学，虽然暴烈一些，但直爽，阳光得多。我没有心思发这样空泛的议论，心里想着Z同学是因何而哭。

    第二节是语文课，轮到我上。我从教室后门进去时，Z还是伏在课桌上。我走到她身边，语气有些严厉地说：“有事说出来，没事就别哭了，好好上课！”

    我正领着全班同学朗诵课文时，坐在Z旁边的女同学举手有话要说。

    我问：“什么事？”

她用手指点点坐着的凳子，不说话，示意我过去看，一脸慌张的样子。

    我有些不悦：“今天怎么啦，都怪里怪起的。说，什么事？”

    “这里，有、有……”她脸涨得通红，语无伦次。

    “有什么？说呀！”我发火了。

    “有血！”

    唰一下，全班同学的头都转过去，目光聚焦到Z身上。

    我走过去，看见凳子上确有血迹，Z同学的裤子上也沾着血迹，血是从她身上流出来的。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虽然我还是毛头小伙一个，但从偶尔得到的书籍和平日周围年长者的嘻笑吵闹中，已对女人生命过程里的一些秘事略知一二，粗略了解了一些女人的生理现象，所以当我看到Z同学流出的血迹时并不惊讶，更不慌张。我知道这是所有女同学迟早都要经历的事情，只是来得太突然，Z同学还没有作好必要的知识准备和心理准备而已。

    全班同学疑惑的眼光开始转向我，特别是男同学，好象发现了新大陆，他们在探询新大陆上长了什么庄稼、活跃着哪些动物。我立即制止：“看什么看，没事了，继续朗诵课文！”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朗读声，他们的心还在新大陆。

    我对Z说：“不要害怕，没事的，别哭啦。你整理一下书包，回去休息吧。”我怕Z没听懂我的意思，又放缓语速重复一遍，并且补充进了一些内容：“这是正常的现象，回去跟你妈妈说一下，你妈妈知道的，放心好啦。”

    不知Z同学听懂我的话了没有？她站起身回去时，还在擦着眼泪。我看她急匆匆地跑出去了，生怕同学看到什么。我发现，全班同学的目光在跟着Z同学裤子上的血迹延伸，Z走出教室门了，他们的目光还能转弯跟着出去吗？

    “看什么看！继续上课！”我大喝。

    同学们的目光让我喝回了，可他们的思想能喝得住吗？

    下课了。同学们三五成群，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他们将Z同学的事想象成了很多个故事版本，觉得新鲜、好奇，有几个稍懂点事的同学一脸神秘，说话躲躲闪闪，搞得其他同学更加浮想联翩。

    办公室里，老师也在议论这事，大家争论得很激烈，意见分成了两大派。一派认为，应该及时给小学生传授生理健康知识，特别是性知识；另一派认为，不宜过早让学生涉及此事，怕起到教唆学生的负面效果，再说，学校也没有这方面的先例。双方争执不下，我是主张给学生讲生理知识的，因为我亲历了刚才的尴尬过程。我想请一位年长一些的女教师去我们班里给同学讲讲生理知识，女教师连连摆手，不好意思说。我改变要求，决定让男同学退场，只给女同学讲，女教师还是难为情开口，推辞了。

    这事只能作罢。

   日复一日，同学们再也没在我面前提起Z同学那件事，好象都忘记了，也许是感到尴尬不好意思说。再后来，同学们都慢慢长大，步入了青春期。直到我结束教育工作，离开教育岗位，都没能够给同学们解疑释惑。在好长的时期里，性知识教育是中小学教育的一个盲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