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一转头，猛地看到窗台上的一盆小花，竟禁不住笑出了声。亏得家里没人，要是让旁的人看见了，肯定会惊为神经病：莫名其妙！一人小花而已，至于嘛！

可不是！就是一盆小花而已。可就是这么让人好想发笑，怎么也控制不了！

首先是这盆花的位置。它被放在先生书房的窗台上，要知道，先生可是一个非常古板的人，只知埋头做学问，不懂浪漫，没有情调，对细枝末节的生活情趣，不会耗费过多的心思。更确切地说，在这些方面，他总是表现得极其含蓄，不会大张旗鼓地示于你，但也总能不经意间让你感觉心里暖暖。他对花花草草，似乎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但……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在自己习惯待着的书房窗台上放了这么一盆花！一盆在我看来，虽谈不上妖艳，却足以代表着浪漫的小花？……

再次是这盆花出现的突然。之前的日子从没有听说过，也没有听先生谈起过，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我的面前。甚觉惊讶！又是满怀的惊喜，以至惊叹！

再说这盆花的姿色。不是十分艳丽的盛装出席，就只是那么小小的身躯，五个花瓣合抱在一起，亲亲密密，扬起绯红的脸颊，笑意盈盈地看着你；也没有茂盛浓郁的芳香袭人，默默的，悠悠的，亭亭玉立，不娇纵，不宠溺；更有孤芳自赏的安详，宁静。你看，她们端庄地站在那儿，像微笑的蒙娜丽莎，那么神秘，内敛。虽然挂在枝头，却没有苹果的炫耀、桃子的惹眼，单有着花生的无闻，和它的奉献无私。

多像他的人！字如其人。想必花儿也是这样……

“哈，哈哈，哈哈哈……”

在禁不住的间或的回味的笑声里，脑海里一个问题油然而生：为什么？怎么突然就想起了这么一出？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么一盆小花？

心里的疑团不断升级。大有急不可待之势。

在等待的间隙，脑子里一刻也没闲着。一直在思忖，在猜测，茫然无绪。但内心就是笃定地认为，一定有什么深层的原因，否则，一个人不会有这么让人匪夷所思的改变行为。

细思，自去年坠屋事件后，发现先生确实有了明显的改变。

——花钱，更舍得了。之所以说更舍得，是因为以前的他就挺舍得，总是不经意地嘲笑我的节俭。在他的影响下，一惯简朴的我也渐渐改变了对金钱的态度：钱是为人服务的，只有花了它，这钱才真正意义上属于了你，否则，还是身外之物。于是，就有了我这些年穿衣的多样，出外的旅行，收拾捯饬的心情。

——对时光匆匆，健康不再的紧迫感越来越频繁。常常在耳边听到他说，时间不够用，精力不济，睡眠增多，身体疲乏的感叹。他爱阅读，又喜欢经营文字。近段来常常自己觉得没有精力，坐在桌边看书，一会儿就觉得累了，支持不下来，写作更是这样。他曾不止一次地感慨：现在才明白作家为何晚年没有作品，原来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从自身的感受来说，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才真正懂得了什么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今天的小花，估计也并非心血来潮的产物，一定是心中的某个点被触碰到了——是对生命的珍惜的情愫？是对生活美好的奖赏？是对时光不再的紧迫？还是对活在当下的眷恋？……

待先生进门的当儿，就忙不迭地迎上去追问。

温和的表情，微微的笑意。

答案很直白，很平常，很无趣——就是从老家搬来的，因为这种花需要天天浇水，老家的妈妈来县城了。仅此而已！

但，我更希望是我信马由缰的思绪里想的那样。亦或者，他只是将这诸多的心思浓缩在这一盆小花里了。

因为这盆小花的出现，我的心情激荡了一个下午，总是不由得就想去看看它：那被绿叶衬托着的身姿多么让人怜爱！

一盆小花，彰显的是一种生活态度，代表的是一种人生的醒悟，炫示的是对蓬勃生命的向阳与热爱。好喜欢——这一盆默默无闻艳丽而不娇纵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