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格言：人所具有的我都具有——包括弱点。

    我爱躺在夜晚的草地上仰望星宿，但我自己不愿做星宿。

    有时候，我们需要站在云雾上来俯视一下自己和周围的人，这样，我们对己对人都不会太苛求了。

在人身上。弱点与尊严并非不相容的。也许尊严更多的体现在对比不可免的弱点的承受上。

既然我们人人注定要下地狱，我们身上怎么会没有这样那样的弱点呢？当然，每人通往地狱的道路是不同的。

    有时候，我对人类的弱点怀有如此温柔的同情，远远超过对优点的钦佩。那些有着明显弱点的人更使我感到亲切。

    一个太好的女人，我是配不上的。她也不需要我，因为她有天堂等着她。可是，突然发现她有弱点，有致命的会把她送往地狱的弱点，我就依恋她了。我要守在地狱的门前，阻止她进去……

    有时候，我会对人这种动物忽然生出一种古怪的怜爱之情。他们像别的动物一样出生和死亡，可是有着别的动物无法想象的行为和奢好。其中，最特别的是两样东西：货币和文字。这两样东西在养育他们的自然中一丁点儿根据也找不到，却使多少人迷恋了一辈子：有些人热衷于摆弄和积累货币，另一些人热衷于摆弄和集聚文字。用自然的眼光看，那副热衷的劲头是同样可笑的！

    没有一种人性的特点是我所不能原谅的，但有的是出于同情，有的是出于鄙夷。

    人渴望完美而不可得，这种痛苦如何才能解除？我答道：这种痛苦本身就包含在完美之中，把它解除了反而不完美了。

    我心中一想，这么一想，痛苦也就解除了。接着又想：完美也失去了。

    一个人对于人性有了足够的理解，他看人包括看自己的眼光就会变得既深刻又宽容。在这样的眼光下，一切隐私都可以还原成普遍的现象，一切个人经历都可以转化成心灵的财富。

    买了一张书桌，抬回家才发现桌面上划破了一块。于是，几个钟头内，老是看着斑点。老是想着这半点。整张桌子不见了，浓缩成了一个斑点。当它不属于我时，我对斑点视而不见，那是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小缺点。一旦它属于我，就是怎么也看不顺眼的致命弱点了。物如此，人是否也如此？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重感情就难免会软弱，求完美就难免有遗憾，也许，宽容自己这点软弱，我们就能坚持；接受人生这一点遗憾，我们就能平静。

   上帝赋予每个人的能力的总量也许是一个常数，一个人在某方面过了头，必然在另一方面有欠缺。因此，一个通常意义上的弱智儿往往是某个非常方面的天才。也因此，并不存在完全的弱智儿，就像并不存在完全的超常儿一样。

    贬低人的动物性也许是文化的偏见，动物状态也许是人所能达到的最单纯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