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年前的《冬去春来》和一年后的《弓》相比,金基德之“箭”在这部影片里似乎有点鲁缟之末的意味。行进在钢筋水泥间和车窗内的追踪与惩罚,离开他所钟爱的山川与湖泊,这位一直高居天外奏响梵音的使者坠入人间。

围绕在用肉体救赎男人的女儿和沉默隐忍的父亲之间的故事,更像是描述都市变态者的心理恐怖或犯罪小说。而且人物的行为有许多解释不清的暗昧地带。由金如何就偏执到用处女之身偿还吉亚的孽债,做父亲的即使爱女心切,可身为警察也不应如此轻易就走上法律的对立面。金基德不是没有交代,只是他深透人性内里的讲述若要直达目的地,难免障碍重重以致急功近利;身处闹市,居大不易,人籁阵阵,夜里虹霓,毕竟都市里少的是穿透人性的静谧,多的是打扰安静的声音和色彩。只有影片的第三部分,父女驾车去山野扫墓,才依稀回到了金基德最能挥洒才能的自然世界。
空间蜷缩在一个点上,导演开始向时间求助。于是才出现了他惯用的夜晚和晨曦意向:夜里,因为各自的隐痛,父女二人相背而卧,父亲醒来时只看见女儿空荡的床铺,而后发现窗外的女儿正在黑暗中舔舐伤口,放肆地啜泣;清晨,父女二人告别老人踏上回家的旅途,一切都染上了让阳光出现前朦胧的微蓝。只有现实的喧闹缩减为几笔抽象的线条,人性的光辉和阴暗才会得到放大,发出直指人心的力量。光阴的流转在这里有了空间上的意义,是维系故事发展和营造特定氛围的关键。而都市就不同了,在这里讲述故事有着太多的顾及和牵绊。可能正因如此,导演对同一情境的再现和特定环境的选择青睐有加:两次呈现吉亚与由金在浴室的呢喃;试图在喧闹中营造宁静的一隅——落叶满地的校园,曲折绵延的林间小径——的确不能否认,两个少女校园的群塑旁边坐下,一排夕阳笼罩的杨树就站在背后,主题音乐安静地响起,这一瞬间饱藏了多少诗意。http://t4.baidu.com/it/u=3815594338,44091673&gp=32.jpg
可是诗意的营造往往被现实拦腰截断:被由金父亲推开家门羞辱一番的中年男子最后选择了死。金基德在这里处理得很含蓄,跌落在地的手表,骨骼质感的钝响以及顺着砖缝蜿蜒开来的血流描述了一切。我想导演并不是因为惧怕惨烈才转向这种温婉的表现,他并不是一个温和的叙事者——因为心虚,如果让观众直接面对男子高空跌落的镜头,会作何感想,“突兀”是肯定的。年届不惑怎会脆弱至此,何况他的背后是老母妻儿?只是此处的手法,隐晦的表达激发起受众的探询欲望,从而掩盖了人们对逻辑本身的质疑,不能不说金基德是个聪明的叙述者。然而他还不够高明,否则就不会出现如此的硬伤。
说是硬伤,着实苛刻了些。金导一向擅长在极端的锋芒上演绎人性的悲欢,不过这一次,他站在自己并不熟悉的空间演衍说禅因,结果是不幸坠入了人间.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