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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牵半生》连载15

(2008-03-05 23:4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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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录

我的情感梦想

情感

 

爱海波涛(35)

 


尹浩鏐


连载:情牵半生   出版社:   作者:尹浩鏐

 

  “ 恭喜你,方博士,你的申请获得大多数委员通过,批准你入住该大厦。真为你高兴,你是第一个获此殊荣的华裔加拿大人!”

  我却不以为然。我早知英裔的加拿大人有他们那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与他们同住一楼并不是件会令人开心的事,于是我答道:“ 谢谢他们那么看得起我,可是我现在决定不买了”

 

  “ 为什么 ?”是震惊的声音。

  “ 我怕那些英国老爷太太们听不懂我们的中国腔!”说完就把电话挂上。

  第三天友人约了几位在温哥华的台大校友到唐人街晚餐。第二天飞去加拿大第一大城蒙特利尔(Montreal),由美玉当时在麦基大学读韦的堂哥接机并招待,也玩了四天,该城风景亦甚美,优雅而富欧洲风味,有北美州巴黎之称, 祖先多是法国来的移民。本地人多操法语。和温哥华不同,他们客气而热情,并无特别的优越感。只要你略通法语,他们就把你当作亲兄弟姐妹。那些年轻女郎热情如火。你在那些露天咖啡店和她们邂逅,一小时后她们便拖着你的手逛街。或坐地下快车(Metro)到世界搏览会跳舞。

  二十八日,终于来到哈利法斯{Halifax},趁离去医院报到还有一天的空闲,于是踏着晨曦,漫步游览这个大西洋岸边的小城市,风景宜人,依山傍水,城内花木茂盛、郁郁青青,到你爬上海边的小丘,看那苍茫的深兰的大海,中间点绝着连环的青山,远处的青山被翠微的云层包围着,忽焉似有,再顾若无,最远便是茫茫苍海,长幅横波,海的尽头,不就是天的另一角,我那慈母倚门仰望的家乡么?

  一股淡淡的乡愁冲上心头,我默默地念着 John Masefield 的海之恋Sea-Fever:

  I must go down to the seas again, to the lonely sea and the sky,

  And all I ask is a tall ship and a star to steer her by,

  And the wheel's kick, and the wind's song and the white sail's shaking,

  And a grey mist on the sea's face and a grey dawn breaking.

  I must go down to the seas again, for the call of the running tide ,

  Is a wild call and a clear call that may not be denied;

  And all I ask is a windy day with the white clouds flying,

  And the flung spray and the blown spume, and the seagulls crying.

  I must go down to the sea again, to the vagrant gypsy life,

  To the gull's way and the whale's way where the wind's like a whetted knife;

  And all I ask is a merry yarn,from a laughing fellow-rover,

  And quiet sleep and a sweet dream when the long trick's over.

  我要重下海去, 那孤独的大海与长空,

  我只要高船一艘,一灿星导航;

  还有坚硬的舵轮、任海风歌唱、白帆震颤,

  趁着迷茫海面,寻找那破晓曙光。

  我要重下海去,海潮在召唤,

  它是那么粗犷、清哳,无人能抗!

  我要天天疾风劲吹、白云翻滚,

  还有水花喷溅、浪波追逐、海鸥高歌引亢。

  我要重下海去,飘泊如吉卜赛人,

  像海鸥长空翱翔、巨鲸遨游大海,任海风如利刀;

  只要有快乐的旅伴与我谈笑风生,

  在远航后静静安睡,进入甜密的梦乡。

  该医院附属设于都候斯大学医学院(Dalhousie University Medical School),有八百张病床,规模很大,急诊部很忙,差不多每天当值时都没时间闲下来。

  六个星期后,医院调我入妇科实习,跟随一位从英国来,名叫Dyet的医生.,再六个星期,再被调派到产科,跟随两位资深加拿大医生实习,相处甚欢,也学到不少东西。

  再六个星期,则被分派到小儿科,这次的导师是小儿科主任里查.高布隆教授(Professor Richard Goldbloom ),是来自加拿大最有名的麦基大学医学院(McGill University Medical School )的犹太人,对我很好,教得亦很用心。每逢特别病例总要我大胆表示我的意见,再从旁指导,令我得益良多。

  有几次,休息时间或下班后,他都抓住机会劝我跟随他深造小儿科,惜我对小儿科兴趣不大,只有婉拒他的好意,回家和美玉商量,她表示没意见,因为到底是我本身事业,由我自己决定好些。

  高布隆教授人很好,虽然对我不肯留下来感到失望,却仍然积极为我介绍工作。没多久,经他推介,我获得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Harvard Medical School)的麻省总医院(Mass. General Hospital)胃肠内科驻院医生聘书,旋即申请美国移民护照。

  六个星期后,我被调派到外科,实习一个月,又被调去内科,六个月后毕业,我参加加拿大国家医师考试(LMCC),顺利取得加拿大医生执照。

  我拿到美国聘书后,一边继续留在医院实习,一边等美国移民局消息,几个月后,我的兴趣渐渐转向放射学,因放射学包含了各科的内容。当时世界放射学的权威是来自位于蒙特利尔(Montreal )麦基大学的罗勃.弗里瑞教授 (Professor Robert G. Fraser),他刚巧是高布隆教授的旧同事并好朋友,于是便去请他代为引介。

 

爱海波涛(36)

 


尹浩鏐


连载:情牵半生   出版社:   作者:尹浩鏐

 

  但是时麦基大学放射科早已额满(一百名申请者只收五名,而这五名几乎是美加各医学院第一名的学生,外地学生,则每年只有一个名额),弗里瑞教授便提议我可先到麦基的主要附属皇家维多利亚医院(Royal Victoria Hospital )做一年的核子医学驻院医生,第二年再入放射科;高布隆教授也认为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可当我回家和美玉商量,却遭到她的大力反对,她极力主张我立即开业赚钱,因为驻院医生薪水不高。

 

  这是我俩来加拿大之后,第一次起争执。但我不肯听她的,坚持到皇家维多利亚医院上班,任核子医学驻院医生,为此美玉赌气找到一份蒙特利尔艮行打卡的工作,说是我薪金太少,要贴补家用。我想医院工作繁重,她去上班也好,不必整天闷在家里。

  但她上了三个月班便说太累而停了下来。我也不去勉强她,只要她不要找我吵架,或逼我开业就可。其时核子医学只在萌芽阶段,我到任后才知只有我一个驻院医生,而导师却是世界有名的珍.布查教授(Professor Jene Bouchard)。他是放射治疗学权威,并写过几本神经肿瘤放射治疗的书。但对核子医学他却是门外汉,与他的专长并无直接关系。那整整一年,说来滑稽,我只能自己钻研,自己训练自己。同时在麦基大学医学院修习博士后课程.

  皇家维多利亚医院,是麦基大学的主要附属医院,有近百年的历史,世界上许多有名医生都出在其中。如世界内科学鼻祖阿司拉(Dr.Osler)是该院第一任内科主任。.世界神外科杈威朋非( DR.Penfield)为当时的神经外科主任,而将我带入医院的佛里瑞是世界的胸腔诊断权威。他的六册的胸腔疾病诊断学是医学界的经典著作,全世界的大型医学图书馆均可找到。曾到我国贡献毕生精力的白求恩大夫亦出身于此处,到现在仍有他的后人在本院服务.说来也是缘份,我在哈里法斯实习的维多利亚总医院,院长就是白求恩大夫的侄儿。

  皇家维多利亚医院的设备非常齐全,在驻院第一年,虽然没从布查教授直接学到什么,但他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令我十分感激.对于书籍仪器,他对我有求必应.我一边看病人,一边自己做实验,可也获益良多。像全球第一台核子加马线摄影机(Gamma Camera)就从我们的实验室开始。

  整整一年,我除了看病人,就埋头在实验室里研究,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而美玉,却仍为着坚持要我开业赚钱,常常找我吵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使我不胜其烦。

  一九六九年三月,我的研究略有小成,用了好几个月时间,完成了第一篇学术论文——肾脏移植的示综原子研究。

  外界反应相当不错,除被挑选在华盛顿核子研究年会公开发表宣读外,跟着更被采用刊登在核子医学杂志上。

  四月,约汉普金斯医学院(John Hopkins Medical School 的核子医学系主任享利.华纳教授 (Professor Henry Wagner ),来麦基访问作客座教授一周,整整五天,我跟随在他左右,向他请教医学上问题,得益匪浅。他亦很喜欢我,邀我跟他做研究,但被我婉拒,因为我志在放射学,而这个理念从未放弃过。

  但因为我和他的相识一场,又一次证明了我生命中特旺的贵人缘。后来他破例推荐我参加第一届美国核子医学专家考试,我亦一举考试成功,成为一个只受一年训练而取得该专科文凭的人,没有令他失望。

  但事业上的顺利,对我的婚姻却没帮助。我和美玉之间裂痕越来越深,除了吵架和冷战,鲜有围炉共话,或携手出游的时刻。

  她变得脾气越来越暴躁,以前的伶牙利齿会逗我笑,现在的伶牙利齿是用来骂我。 我工作太晚不对,我太早上床不对,我早上起来,赶不及吃她做的早点也是不对。

  她变得唠叨,爱骂人。我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不久,我又认识了一位异性知已。她知道我有太太,亦从来无意介入我的家庭,并没有给我一点压力。我俩都知道没有将来,因为她毕业会离开,而我早就说明,我不会考虑离婚。

  也因为这样,我们把握每分每秒的相聚时间。我们非常谈得来,有时两个人和衣坐在她家饭厅,谈理想,谈我在研究中遇到的难题,有时谈到深夜,但从没有肌肤之亲,可是有另一种的痛快。

  美玉大概看出我的异常行动,虽然她深信我不会做出越轨的行为,但换了一个花样来烦我,她要搬家。

  我请她给我时间,但她不肯,只要我一回家就和我闹,我越发心烦,不免对珍妮发起牢骚。珍妮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不久她便离开麦基,到美国康乃尔大学攻读博士。失去她,我不但失去一位精神上的恋人,也失去了一位知己好友。有好一段日子,我都感到怅然若失。

  因为我俩刚开始认识时就相约,分开后不会再联络,所以她并没有给我留下联络地址,我也没有尝试找她。但那种失去她的怅然感觉,却总纤绕我好一段日子。

  一九六九年,我顺利地成为第二年放射诊断学驻院医生,前一年得到这个机会的是一位香港大学医学院毕业的医生,他人非常聪明,作风正派,成绩佳,英文好,可惜这人太洋化,和中国人在一处亦讲英语,和我可是格格不入。

  机会虽好,在佛里瑞教授手下工作却并不容易。他对我们的要求极严格,不能稍有失误,而几乎每个星期都有从世界各地来的客座教授来开会讨论,如果我们

爱海波涛(37)

 


尹浩鏐


连载:情牵半生   出版社:   作者:尹浩鏐

 

  所谓严师出高徒,我们这班幸运入室弟子,从不后悔跟随佛里瑞教授学习,因为在这几年学到的东西,再怎么辛苦也是值得的。

  学习生活虽然非常辛苦,但我从小养成学会苦中寻乐,从书本杂志中找寻乐趣的习惯,在会议上我从发表自己见解得到自慰,从错误的判断中吸取教训,从正确的思维里获得轻松和愉快。从完成责任中取得满足。古语说的好:“严师出高徒”。弗里瑞教授门下充满着严

 

格的科学精神,严格的工作作风,和严格的训练规律,在他严肃的外表之下却处处表露出无比温柔和体谅、无比的包容和友善。他的人格、品德在潜移默化中感染着我。我从他身上学到的不但是日常灌输的学问和由他编写的那六大册经典著作中的知识,更重要的是他教导我们如何做一个有爱心又热衷于奉献的好医生!他的高洁的人格改变和影响我的一生。

  只有亲自经历其境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我对弗里瑞教授的感情!他作为一位长者也好,恩师也好,对放射医学有杰出贡献的人也好,他是不需要人报答的。因为他认为知识与科技的成果是人类共同拥有的,应该是无国界的——他成为我心中永恒的榜样。

  在从师苦读的日子里,对于一位外国移民的学子来说,可说是在孤独中度过的,远离了祖国,没有亲人,身居地球上另一端的尽头,周围的环境一切都是生疏的,就好象是一个孤单的灵魂在这美丽的城市游荡,每当夜幕低垂,我爬上了医院近旁的曼丽山(Mmount Royal),依傍在红得似火一般的枫树下,腑视那油画般美丽的蒙特利尔,而我心中却充满了无限的惆怅与哀思,怀念家乡年迈的慈母和亲人,一种人间仙境下的孤独无依的心情交织在一起,不禁流下了眼泪。但我坚信自己不是失败者,我要昂起头来向命运搏斗,我对自己说:

  “假如通往幸福的门是一扇金碧辉煌的大门,我没有理由停下脚步;假如它是一扇朴素的简陋的甚至寒破的柴门,我避而不进吗?回想起当初千里迢迢而来,带着对希望的憧憬和孜孜不倦的追求,沾满泥泞的双脚还来不及洗尽,凝望着绝非梦想中的柴门,我决不会收回自己的叩门之手。只要幸福在前面,简陋的柴门,朴素的茅屋怎能阻挡我一步跨进呢!”

  诚然,我毕竟是一位幸运者,终能跨入了加拿大最好的医学院进修,找到了全世界最有名望的导师,受教于他门下,不分种族,不分肤色,消绝彼此之分,一视同仁。还因我孤影无依导师对我格外的爱护和宽容,有一次,因为一位客座教授讲课时我在打盹,他把我叫到办公室里轻轻地对我说:”方华,你和别人不同,你的基础比较差,绝对不能自己轻懈,你要做得比別人更好,这样才对得起你自己和一切爱你、疼你的人呀!”

  有一年夏天,因为贴补家用,我趁有一个月的假期,来到一个叫克林顿(Clinton)的小城医院里做临时医生,美玉不想与我同行,单独留在蒙特利尔的家中。克林顿风光明媚,你仰卧湖畔,举头看着那浓得化不开的红的、绿的像秋海棠的枫叶,闭目养神,听着鸟儿的美音伴和着潺潺流水声,是一天然的美好的交响乐, 那时我已是放射科驻院医生,所以我还做些放射诊断的工作,那里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名叫珍的女技术员,她常常找我聊天,并主动带我游山玩水,那时美玉不在我身旁,我那放浪形骇的性格又来支配了我,我自然也乐意做一个假唐珀虎。每当傍晚和她同游在安太略湖畔,湖水闪着微光,一闪一闪地在波动?太阳把整个安太略湖畔染成了一条透明的青丝罗带,轻轻地落在满山红遍的青峰之间。

  我们坐在树下吃茶,透过浓密的枫叶,看着她的影子和那粼粼曲动的倒影,常常引起我好一阵的遐想。

  “珍,你好美,可惜我已结婚,不然我不会放过你。”我说。

  “真的!”她睁大那双勾人的媚眼:”管它呢?结了婚又怎样?”

  “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说,惊奇她的大方。”若被我的新娘子知道了,她可不会饶过我们的。”

  “简直荒谬,人的身子是属于自己的,不是属于别人的,你爱怎样用自己的身子是你自己的事。”

  “这话从何说起?”我大奇。

  “科学家用头脑,工人用手,我们女人嘛……”她停了一下, “当然用我们的美貌和身材去勾引最好的男人了。”

  我被这位现代豪放女给吓昏了。

  “看来你小小年纪,一定有很多男朋友?”

  “我才不要男朋友呢!男人多的是,为什么我只要一个,除非---------”

  “除非什么呢?”

  “除非我遇到像你一样老实又可以依靠的男人。”

  “以你的聪明美丽,还怕找不到一个比我好十倍的男子?”

  “比你英俊的多的是,可是像你这样傻头傻脑的土包子却没有!”

  “你喜欢傻头傻脑的土包子?”

  “对了,男人英俊的靠不住!”

  “那也不一定,譬如假使我长得像马龙白兰度,我也不会对我的太太变心。”

  “那你为什么和我出来玩,还色迷迷的看着我?”

  “女人和花一样,可以欣赏,但不一定要把它折下来,何况……”

  “何况什么呢?”

  “我一个人在这里也很寂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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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浩鏐


连载:情牵半生   出版社:   作者:尹浩鏐

 

  “你喜欢和我上床吗?”

  我又被这豪放女吓了一跳。

  “当然喜欢,但我不敢!”

 

  “为什么不敢呢?”

  “怕我太太,更怕闲言闲语。”

  “你真是个君子,换句话说,你是稀有动物!”

  我们还是欢欢喜喜的郊游,几乎每天傍晚下班都在那如画的天然仙境中度过,看那远山近水,翠绿的山峰,血红的枫林,还有珍的美姿和放荡的形骸,整整一个月,我都沉浸在那如幻似梦的仙境之中。

  记得我们最后的一次同游,我们是去参观附近一个果子园的。看着每株树上都是满满挂着诗情遥逸的鲜果,还有从繁花吹过来的一股股出奇的澹香,看着站在树下的珍,那美景真令人心神荡漾,我情不自禁,轻轻走到她的面前,望着她那迷人的大眼,轻轻说:

  “珍,你美如仙间的神女,可惜我缘悭福薄,无福消受。你好象树上的鲜果,我一伸手便可采摘,可以滋尝鲜味,足够我性灵的迷醉,但我不敢,因为这样对你不公平,我既不能娶你为妻,我就不应也不能去偷摘那禁果。美好的青春瞬间即逝,正如果子会零落,凋谢,你要珍惜自己,不要随便被人摘采,保持自己高贵的形象,这样好的男人就会珍惜你,你就会找到一个很好的归宿。珍,我很感谢你这一个月来带给我的美好日子,我会永远记着你。希望不久的将来,我接到你的喜讯,告诉我你找到一个品质纯良的如意郎君,建立一个美好的家庭。”

  她眼睛里充满了喜悦的泪水,幽幽地说:”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我一定记着你的话。”

  珍后来果然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丈夫是多伦多大学的外科医生,有一对冰雪聪明的儿女,大儿子继承父业,女儿是律师。直到今天,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回到家里,和美玉久别重逢,原以为会和好如初,但美玉依然冷漠如昔,到后来我越沉默,她越冷漠,恶性循环,使我一天比一天更不爱回家。

  但每当午夜梦迪迥,想起多年来美玉随我同甘共苦,我对她应该是多一分了解,少一分埋怨,我要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弥补我们之间的裂痕。

  我们在家里总是冷然相对,但我想我们可以用周围美丽的景色来治疗心中的创伤。

  何况蒙特利尔实在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城市,有小巴黎的美誉。这里有最古老而美观的教堂,古色古香的露天咖啡室,最新式的歌剧院及地下快车;你可以在那装璜得像皇宫一样的地下商场度过整个冬天;你只花五毛钱便可从任何一个街角入口坐Metro到世界博览会欣赏那醉人的音乐,和那些热情的妙龄少女跳舞通宵。你可从皇家维多利亚医院旁步行到曼丽小山(Mount Royal) ,在那里俯视全城的风光;还有那秀丽的圣劳沦河(St. Lauren's River )和河两旁浓得化不开的枫树;在秋季,你可以躺在那红得象海棠的枫叶树荫下吃茶,枫叶会掉入你的茶杯,小雀儿会飞落你的手心;在那里你闭目养神,听教堂传来的钟声和那柔软的水声,尽情享受大自然的优美。

  在这里,除了我,还有六位来自香港及台湾的医生,均已婚,也常带同太太,聚在一起渡周末,冬天在家打麻将,春夏秋天到郊游野餐,其乐融融。

  只要工作不忙,不需要加班的时候,我都带美玉加入他们的聚会,次数一多,美玉的人开始变得和以前一样活泼,她煮得一手好菜,爱招呼他们来家叙餐,慢慢地就打成了一片。

  在这段期间,我们两人之间的聚绷也变得和缓下来,她没有再和我提开业的事,也没有再动不动就骂我。偶尔我们甚至闲话家常,谈累了也相拥而睡,像刚刚新婚那样。

  有时抚心自问,也许我该为这段婚姻付上大部份的责任,撇开开业,或换房子的事不谈,美玉可算是一个贤妻。她虽爱购物,买的却全是便宜有用的东西。

  她平日非常节俭,等闲不爱外出吃饭,说是营养不好,不干净,又浪费钱,而且非常勤劳,秋天扫落叶,冬天铲雪,都抢着去做,咀里虽没说什么,但我心里明白她是心疼我在医院工作太辛苦。

  想深一层,她其实也并不那么爱钱。也许以前三番四次因钱和我吵,无非是报复我对她不忠的缘故?

  我这个想法很快得到证实。

  有一天我和美玉去当地唐人街买菜,竟然巧遇珍妮,却原来她周末回来探望旧同学,利用同学上实验室的时间自己闲逛。

  我为她们介绍,美玉却忽然主动邀她一起午餐。这一顿饭,差不多全是两位女性说话,珍妮向美玉展示她的订婚戒指,说她才刚订婚,美玉邀请她下次带同未婚夫来我家玩。

  气氛既和熙,又热切,相谈甚欢。但我总觉得不对劲。果然一和珍妮分手道再见,美玉就马上换了一副脸孔。

  我们草草买了当天晚餐用的菜就上车了。美玉半天不说话,一开腔,却是冷得像冰,直戳到我肉里去。

  “你和她,以前相好过罢?”

  我很快地回答,“没有,你别多心,我俩只是比较谈得来,没有其他。”

  “那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同我谈起她?”

  “因为相识没多久她便转校离开。”

  “没多久即是多久?”她一点不放弃。

  “才两个月多吧。”

  “才两个多月?但从你俩互看的眼神,却像已认识半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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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浩鏐


连载:情牵半生   出版社:   作者:尹浩鏐

 

  我不接话,不断提醒自己,在这种关头,沉默是金。

  她冷哼了一声,不再盘问我,只默默地开车回家。当天晚上,那道冰冷的,无形的墙,又盘亘在我俩中间。

  我也知道自己不对,也曾尝试去破那道冰墙,但美玉硬起心肠来对我不理不睬,我也无

 

可奈何。

  这之后,美玉对我的态度客气而冷淡,使我加倍难受,也很内疚,更非常清楚她因我对她的不忠而令他她受伤至深。

  我变得循规道矩起来,我不主动或接受任何女孩的约会,也不再和美丽的女护士调笑。我将精神全放在工作上,下了班就回家,美玉不理我,我就关在房里看书。

  没我久,我可以感到横亘在我两中间那道冰墙开始变薄了。希望我可以继续努力,有朝一日可以打破它。

  第二年,我被调派到世界有名的蒙特利尔神经学院(Montreal Neurological Institution)去深造神经放射学。当时神经外科主任彭非刚退休,但系统未变。没多久,我获准放假一个月,去多伦多 Toronto )旁边一个名叫克林顿(Clinton)的小城作家庭医生,赚钱帮补家用。

  其时我和美玉之间的冰墙仍未完全打破,她当然不肯与我同行,我在那边呆了一月,回来后即被调派到蒙特利尔的儿童医院(Montreal Children,s Hospital)受训.

  六个月后,我又被派到蒙特利尔总医院(Montreal General Hospital)受训半年,再六个月返皇家维多利亚医院直至受训完毕。

  在这中间,六八年六月时我曾飞去英国领取英国医生执照,并成为英国皇家医学会会员。如果当时我愿意回香港行医,已经没问题了。可是我不愿放弃跟随弗里瑞学彐的机会,而且婉容巳有了一个美好完满的家庭,而我亦是有妻室的人,即使是万分无奈,也只好接受命运的安排,做一个好丈夫.于是决定改变初衷,留在美加工作.

  一九六九年八月初,美国领事馆来信,告诉我入境签证已批准,欢迎我随时去美国就职,我告诉他哈佛的工作已取消,不急了。

  九月中甸,蒙特利尔美国副领使再来电找我,说我申请赴美的档案已转到他那里,由他负责。再过半年,他又来电通知我,我的档案又已移交另一女副领事手上。

  在这段时间,我开始积极写信向美国各大医院申请工作,而对于移民美国的憧憬,使我和美玉间渐渐有了共识,冰墙亦开始解冻。

  一九七一年八月二十日,大女儿淑媛出生,为我们带来了欢乐,亦令那道冰墙撤底溶化。每逢周日我都携妻女出游,留意到久未出现的笑靥重现美玉脸上。

  一九七二年二月,我终于取得美国康州哈佛特市(Hartford),的圣法兰西斯医院 (ST. Francis Hospital)聘书,聘请我为放射学医生兼核子医学部主任。圣法兰西斯医院是美东新英格区第三大医院,有八百多病床,在当地很有名,我当然乐意接受.

  我和美玉都很雀跃,马上通知该负责我移民档案的女副领事,告诉她我决定赴美,而七月一日就要上班,希望能在这之前成行。

  她约我翌日到她办公室面谈。当我看到我的档案夹内附的台湾客座教授刘钤和高布隆教授的介绍信,并我在麦基大学受训的纪录时,着实哧了一跳。

  而她对我说的话,至今我仍记得。“美国很需要你,你可以随时起程,无须再等。”

  “ 但我要到六月底才受训完毕,而我的工作七月一日才开始。”我说。

  “那容易”她微微一笑。“你可以先到美国,再返回加拿大完成你工作,一切我可代你安排。到时你只要预备好你,你太太和女儿的照片便可。”

  第二天早上,我们按照领事馆的安排,开东直驶到美国边境,我将我们的照片交给美国方面办事人员,只十五分钟便办好入境手续,一切顺利快速得不可思议。

  我们在美国边境小城吃了个美味(因为心情好,所以特别美味)午餐,便再返回加拿大。

  是年六月底,我正式受训完毕,与妻小收拾行李,带同我的助手劳绩.(MS. Rojek)一同到美国医院报到,她来自英国,原是皇家维多利亚医院核子医学技术部主任,一直是我的好帮手。

  我去到康州翌日,无须通过考试,便顺利取得康州医生执照,没多久更考取了全美医生执照(FLEX)和美国放射专家(Diplomate of American Board of Radiology )并美国核子医学专家文凭(Diplomate of American Board of Nuclear Medicine),加拿大放射学专家文凭(Certificate of Raiology of Canada),同年并获选为加拿大皇家内科学院院士(Fellow of Royal College of Physicians of Canada )。

  一九七三年我被委任为专职核子医学部主任,为此我偕美玉畅游欧洲各国三周以示庆祝。这是我离开祖国去异乡,享受的第一个较长的假期。

  我刚去到康州医院时,核子部门只有一间可容纳两个病人的小房间,一年多下来,我们将它拓展至整层楼,可同时容纳三十个病人。

  当时美国核子医学会康州分会的朋友鼓励我申请核子医学离开放射科。而同时我与耶鲁大学(Yale University )医学院挂勾,并请了耶鲁的技术员来我部门工作。

  工作大致都算顺利,只是因为放射科主任妒忌我的表现,处处与我为难,才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与他发生数次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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