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玺抵不过人心

文  立

徐璆来许都把我献给曹操时，曹操大悦。他端详着我，拉着徐璆的手，连声问：“这就是当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时，孙坚将军从洛阳井中得到的玉玺？这就是孙坚将军为了借兵而抵押给袁术的玉玺？这就是令老贼袁术以为天命所归而称帝的玉玺？”徐璆微笑，点头。

曹操赞许地拍拍徐璆的肩膀，说：“我会奏明皇帝，为你请功……”

晚间，曹操正在灯下瞧着我出神，曹丕神神秘秘地进来了，说：“您真要把玉玺呈给无能的刘协？”曹操也不搭话，仍用手托着我，自言自语：“璆，美玉也。徐璆，徐……璆，好啊！”曹丕猛地好像明白了什么，问：“徐……求，莫非父亲的意思是须慢慢求？”

曹操哈哈大笑，说：“国之命在人心，大汉气数尚未尽啊！谁敢篡位，必将成众矢之的。现如今，我们挟天子令诸侯，首先应完成的是广揽人才、平定北方、发展经济、经营人心。你懂吗？”

曹丕想了想，说这可是个机会啊。“什么机会？不过一块玉石而已！有它无它，咱该怎样还怎样。至于那个皇帝，只是个名头罢了，如今想名实双至，时机还未成熟。须看清得失，权衡好利弊啊！”

曹丕沉吟片刻，正告退要走，曹操忽然说：“稍等，不妨将这玉玺暂放在丞相府，看看朝野之中反应如何，测测这世道人心！你要密切留意某些人的动向……”

第二天清晨，曹操召集文武议事。大臣陈群等人上言规劝：“如今玉玺在手，乃天命所归，恳请丞相早图大事！”此话一出，群臣响应。一时间，似乎把曹操弄蒙了。他显出吃惊的样子，逐一观察着大家。就在众人等决策的工夫，曹操居然恼了，他把条案一拍，白脸一沉，说：“我曹家世受汉恩，理应忠心报国。想当年，我起兵讨伐董卓，就是因不满他专权独断。尔等莫非要我成为第二个董卓？以后谁敢再言劝称帝，必没安好心！”

此话一出，众人当即沉默了。曹操这才恢复了常态，吩咐说：“这玉玺先放在我府中几日，待选个良辰吉日，再复还当今天子！”

午间用饭，曹丕对曹操说，从议事情形来看，臣子们纷纷拥护，看来人心已然可用。曹操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你看到的只是表象，这当中有真心拥护的，有随波逐流凑热闹的，也有想捞点政治资本的，还有一些是居心叵测的！”曹丕困惑不解。

几日后，果有董承、王子服等人密谋击杀曹操，因有卧底及时来报，曹操诛灭了参与者。事后，曹操对曹丕说：“这玉玺放在咱这儿是个祸害吧？得赶紧送还刘协。”

这样，我又到了汉献帝刘协那里，但使用权完全掌控在曹操手中。他经常会把我拿走，以大汉皇帝的名义诏令天下。很快，曹操统一了北方。

公元219年，孙权写来降书顺表，陈群等人见状，也大造声势，再一次进言。这一次，曹操没有发火，只是说：“孙权小儿，这是想把我放在火炉上烤啊，莫非诸公也要配合他吗？不必再言，倘若天命在我，我为周文王矣！”

汉献帝坐不住了，也来探听虚实。他假装请求退位，还主动把我递还给了曹操。曹操当着众人，慌忙跪倒，推谢说：“陛下为我女婿，哪有岳父篡女婿位的道理呢？”

当曹操病亡的消息传播开时，中国北方的百姓悲痛不已，街头巷尾无不感念他。爱屋及乌，人们自然对曹操的儿子充满了期待。同年，汉献帝被迫禅位曹丕。走下禅让台的瞬间，曹丕捧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曹操的诗句：“周公吐哺，天下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