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诗成

    《武林外传》中，有个老太太的口头禅是“咱上面有人”，可直到死了也不知道她上面到底有啥人。现实生活中，有些人的口头禅是“这是上面的意思”，可十五个人想半个月也弄不懂到底是谁的意思，“上面”上到哪里。
    随手就捏来只“麻雀”：吉林市千名职工“中毒”事件发生一个多月了，在卫生部专家诊断为“并非中毒、主要与心因性因素（俗称心病）有关”之后，近几天又有多名“中毒”患者再次住进医院。调查发现，多位职工都曾遭遇过医院隐瞒病情，或以“上面有要求”为由拒绝向病人提供病历、处方等资料。一个后来被认定为“脑白质病变，脑部大面积水肿”的患者称，此前当地医生一直告诉他检查结果正常。（5月28日《南方都市报》）
    看到“上面的意思”有多厉害了吧？什么人命关天，在“上面有要求”面前连个屁也顶不上（林嘉祥先生语）；什么脑部水肿，“上面”一有话你就哪也不准肿！
    掰开指头算算，“上面的意思”几乎无所不能：它可以颠覆法律，昔日周澄案在所有法官都持无罪意见的情况下，还是被判了5年，出狱才知道5年刑期是因为有“上面的意思”；它可以颠覆民主，有的地方把官员直选搞成“直接按领导意思去选”，从头到尾贯彻的正是“上面的意思”；它可以颠覆常识，上千人闻到刺激气味气体而身体不适，所谓专家捣鼓几天愣能得出个 “心病”结论……
    放开眼光看看，“上面的意思”几乎无处不在。拒绝采访是上面的意思；不按规矩贷款是上面的意思；干部边腐边升有上面的意思；甚至收下一笔贿赂款也有上面的意思……而它之所以可怕，就在于凡是把自己搞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上面”总是不按规则出牌：说不准从哪里冒出来，发号施令干扰地球正常运转，你在前台忙，他在后台看；说不准又在哪里消失掉，出了问题总能一抹嘴巴不认账，你在前台哭，他在后台笑。
    周瑜打黄盖，有愿打有愿挨。很多人喜滋滋为“上意”卖命，或曰官大一级压死人不得不干，或曰太珍惜拍马机会心甘情愿干。所谓“上面的意思”常常本就是拿不上台面说的东西，既然含含混混说不清，又百发百中无所不能，游戏其中总少不了自家好处，于是乎也就难免会乐此不疲了。地上本没有路，搞来搞去就搞出一条条人治的“潜规则”小道来。
    一个文明社会，是应该有堂堂正正的游戏规则的，用阿伦特的话说，要“正派”。如果总是有人不尊重社会基本伦理、基本法律、基本常识、基本规则，总是觉得自己的大脑高深莫测、聪明无比，想让这个地球按自己的狭隘意图来转动，那么就一定会把这个社会搞得很忙、很乱、很难看。
    为避免有来路不明的“意思”招呼到自己身上，最后要交代一番：不是说贯彻领导意思肯定不对，那种把上级好政策当成“上面意思”认真贯彻的，我们还是肃然起敬的。本文意图在于提醒大家，要擦亮眼睛，看清楚有多少“上面的意思”其实是很没意思的；看清楚有多少人在传达 “上面的意思”的时候，实际上是在贩卖私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