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岳散人

　　1月11日《中国青年报》报道称，2007年12月28日，湖北竹山县警方和河北临西县警方共同破获了一起黑窑工事件，来自湖北、河南、河北、山东的4名黑窑工被解救出来。临西县县长亲自开会，要求民政局和樊村工作站各派出两三人，组成三个遣送小组分别送他们回家。结果，民政局和樊村工作站竟然又将其

　　不得不说，临西县民政局与樊城工作站的负责人实在是太有才了，居然能想到让黑砖窑的承包方去送窑工回家，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有让这些人顺便到窑工家乡负荆请罪的意思。要是他们真是这么想的，估计就是脑子里进水了。首先，中国的老百姓毕竟也是接受了这么多年的教育，不会把奴隶主送人归乡当作天大的恩赐，这么把人送过去，负荆请罪未必能实现，这些窑主能不能安全回来倒是个问题。其次，民政局与工作站的先生们过于相信人性的美好，认为这些能够残忍使用窑工的家伙会把人乖乖地送到家乡———要是真有这个觉悟或者良心，哪里会有什么黑砖窑！

　　这倒还不是这件事的重点。我们知道，像对待奴隶一样使用窑工在现代社会里是个很骇人听闻的罪名，而如何处理这件事虽然新闻里没有说太多，可当地村子的治保主任与黑砖窑的承包方还能自由走动确实是事实。在我们这个打架斗殴或者因为ATM机出故障而多取了钱都能判成无期徒刑的“法制社会”里，居然还能有人犯了这种罪过而能自由地行动，还能去承担这种送人的重任，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与当地民政部门的某些行为完全是一种一脉相承。有了民政部门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才能有黑砖窑产生的土壤。公安机关破获了案件以后，民政部门就这么轻松愉快地把自己的职责交给了黑砖窑的承包方，这还是在他们县里的主管领导直接干预的时候做出的事情，可以想见平日里这些人到底是在做什么了。在这种工作的态度下，要是不产生黑砖窑或者其他什么黑的东西，倒还真是人间奇迹了。

　　这种工作态度何来？我们知道，现在公务员体制基本是一种向上负责的制度，他的仕途与饭碗完全取决于上峰的命令。对于这件事来说，当地的民政部门只要按照领导的要求把人送走了也就是了，其他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是不重要的。要不是这次实在是不负责任到了极处以至于把人给送丢了，只要人安全到家，谁也说不出什么。即使是他们用了黑砖窑的承包方，最多也就是个用人不当而已，不会有人去追究。

　　对于这些公务人员来说，他们最大的目的不是对百姓负责，而是完成上峰交代的任务。向上负责与向下负责，其中的差距也就在这里：向上负责所产生的是搪塞差事，向下负责是把老百姓当人看。向上负责的搪塞差事到了一定的境界，搪塞就是一种常态了，也就会产生这种荒唐事。

　　要我说，黑砖窑这种事不算可怕。在正常的社会里，这种很不正常的事例是可以被纠正的。即使偶然出现，也可能很快被追究责任。可怕的是这种能够不断产生黑砖窑的土壤，以及这种对待自己责任的态度。我们常说“苛政猛于虎”，在信息如此高速流动的时代，“苛政”会得到纠正与批评，以至于“苛政”存在的时间与地域越来越少。但这种“怠政”比“苛政”更可怕得多，“苛政”是可以看见的，而“怠政”是你所看不见的。所有的良法美意与正常的努力，都会在这种“怠政”的态度面前变得没有着力处。最终，效果化成乌有。

　　所以，怠政的官员是虎，黑砖窑的奴主是狼，这两者是拴在一起的，“虎狼俱在、蛇鼠一窝”并没有冤屈了他们。而这种虎狼之间的因果关系，只要这些怠政之虎还是向上负责、糊弄百姓的姿态，吃人之狼们就还会借机重生。    （作者系知名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