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九器

　　那一弯拱桥式的底座上，徒留两个断臂的孩子，忧伤地仰望上方的空寂，他们在搜寻消逝的和平鸽，还是眺望远方，从浩瀚的星空找寻失却的道德律令？

　　今天，距离兴庆宫里象征西安与美国堪萨斯市友谊的“和平天使”惨遭断臂，过去一周多了；距离雕塑里中美两国孩子手中的和平鸽失踪，距离雕塑

　　一周来，断臂雕塑获取了空前的关注和呵护，和过去十多年的“门前冷落鞍马稀”“养在深闺人未识”形成鲜明对比，无论是对无良破坏者的谴责，还是雕塑多舛命运的同情，如果“和平天使”有知，至少它的内心应该有些许安慰：在一场“灾难”后，赢得市民的心，或许终于可以担当起为两市“传承友谊”“祈福和平”的重任了。只是这种戏剧性的变化显得多少有些悲情色彩。

　　重新修复它、呵护它，合理而容易，修葺如初或许是补救的惯有思维；也有网友另辟蹊径：把被破坏的雕塑留在原地，立上碑记，铭记这段道德缺失的往事。即使有一天它修复如新重新矗立在那里；即使有一天它依然残缺地矗立在那里，旁边立有一块警示的标识；即使有一天那个盗贼被绳之以法；即使有一天相关管理者承担了责任，完善了保护措施——— 依然只是逗号，因为残缺的臂膀、飞逝的和平鸽、丢失的铜板，那些器物的修复很容易，但人心中的某种缺失——— 道德律令——— 却需要勇气和气度去拾起。

　　雕塑的断臂或许只是一种个案，但个案里暴露出的那些庸常的“小恶”，却是超越“断臂雕塑”本身，最值得我们去深思的。

　　在生活中，随处可见雕塑或被刻划或被攀爬，那是一种“小恶”；面对种种违背公德的事，更多的人不由自主成为看客，这是“小恶”；那些象征意义的事，只要没有强制制度约束，往往就成为敷衍的形式主义，这是“小恶”；当某个事件成为公众话题时，总是习惯把谴责的口水送给别人，却始终没有学会从自己身上找寻责任，这是“小恶”。

　　“和平天使”雕塑命运多舛，即使原因千变万化，但终究和每个人的公德心、责任心、良知感息息相关，每个人都难辞其咎，包括相关部门工作人员、公园管理人员、每一个游客，甚至每一个市民。看到安详地坐在美国堪萨斯市那完美光鲜的另一座“和平天使”雕塑，笔者以为各类修补问责固然重要，但首要也最重要的，莫过于每个人自我自省一番，以良知的名义，向断臂的雕塑致歉——— 不只是为“和平天使”的友谊象征，更是为我们自己时常出现的“小恶”，为我们自己时常缺失的公德心、责任心、良知感，为我们自己仍然残缺的公民意识。

　　指望一个“‘和平天使’雕塑遭断臂”事件，来完成一次广大市民的道德教育，有些临空蹈虚；但通过断臂雕塑完成我们自己的道德自省，不啻为雕塑里的两个孩子所找寻的失物！(相关报道见A8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