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时宋国因谁而亡
子鱼之失——读《左传》之九
大漠霜天
子鱼,名目夷,字子鱼,春秋中前期宋国公族,宋桓公庶长子,宋国国君宋襄公的庶兄,世人尊称其子鱼。宋桓公在位时,国人俱称其贤。宋国的衰弱,与子鱼有着巨大的关系。从某种角度,也可以说:宋国的灭亡,是子鱼造成的。
(一)子鱼辞位
“宋桓公疾,大子兹父(宋襄公)固请曰:‘目夷(子鱼)长,且仁,君其立之。’公命子鱼,子鱼辞,曰:‘能以国让,仁孰大焉?臣不及也,且又不顺。’遂走而退。”(《左传·僖公八年》)
有德有能,承继祖业,兴国利民,仁莫大焉。辞位从俗,小仁也!明知其人庸愚,而让之即位,是败亡祖业、祸国殃民也!子鱼之辞君位,子鱼获虚名,宋国受实祸。子鱼之仁,小仁也!
(二)以人为祀
“宋人执滕宣公。夏,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于次睢之社,欲以数东夷。司马子鱼曰:‘古者六畜不相为用,小事不用大牲,而况敢用人乎?祭祀以为人也。民,神之主也。用人,其谁享之?齐桓公存三亡国以属诸侯,义士犹曰薄德。今一会而虐二国之君,又用诸淫昏之鬼,将以求霸,不亦难乎?得死为幸!’”(《左传•僖公十九年》)
子鱼乃贤德之人,宋公乃庸愚之人,倘若子鱼为君,必不会“以人为祀”。“以牲为祀”,犹应“量国力而行”,且“宜简不宜丰”。“以人为祀”,于霸主之国,尚且人神共愤,况衰弱之宋乎?宋襄公“以人为祀”,祸莫甚乎!“以人为祀”使宋国众叛亲离,祸虽由宋襄公引起,实则是子鱼辞位之祸也。
(三)以人从欲
“宋襄公欲合诸侯,臧文仲闻之,曰:‘以欲从人则可,以人从欲鲜济。’”(《左传•僖公二十年》)
鲁国的人尚且知道,宋襄公是没有能力也没有实力“合诸侯”的,更何况宋国的人呢?宋襄公是庸愚之才,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
(四)小国争盟
“二十一年春,宋人为鹿上之盟,以求诸侯于楚。楚人许之。公子目夷曰:‘小国争盟,祸也。宋其亡乎,幸而后败。’”(《左传•僖公二十一年》)
“秋,诸侯会宋公于盂。子鱼曰:‘祸其在此乎!君欲已甚,其何以堪之?’于是楚执宋公以伐宋。”(《左传•僖公二十一年》)
“冬,会于薄以释之。子鱼曰:‘祸犹未也,未足以惩君。’”(《左传•僖公二十一年》)
大国争盟,尚且未必保证能有胜算,更何况一衰弱之小国!宋襄公竟然欲争盟,可笑,可叹!贤德的子鱼是有清醒的认识的,但庸愚的宋襄公是没有的。甚矣,宋襄公之不惠!
(五)泓之战
“二十二年,夏,宋公伐郑。子鱼曰:‘所谓祸在此矣。’楚人伐宋以救郑。宋公将战,大司马固谏曰:‘天之弃商久矣,君将兴之,弗可赦也已。’弗听。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歼焉。”(《左传•僖公二十二年》)
小不可敌大,弱不可敌强,古今皆然!宋襄公不顾宋国的实力,竟然要挑战楚国,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也颇有一点“蚂蚁撼大树”的风采与勇气的!
宋国乃商朝之后,灭掉商朝的就是周朝。在周朝,宋国是商之孽余。一个残存的前朝之后,谨小慎微,生存尚且极其艰难,更何况要到处树敌呢?宋襄公不思修德结友,巩固宋国已有之基业,反而伐小敌大,使宋国逐渐削弱,令人慨叹!
“天之弃商久矣”,明智之语。虽“天之弃商久矣”,但唯贤人可缓之。子鱼乃宋之贤人。明知天之弃商,却不竭尽全力挽救,而辞国君之位,子鱼之仁,小仁也;子鱼之智,小智也。辞国君之位,子鱼非仁非智也,实愚也!凭自己之能力,子鱼可以使宋国避免祸患并能够使宋国安宁,但子鱼却为一虚名而使宋国受到灾祸且国力削弱,其害孰大?宋国之弱,乃子鱼之责。子鱼之失,不可恕也!
也许,子鱼之仁、之智,是大仁、大智,是愚者难以企及之仁、之智。子鱼之仁、之智,孰能知之?或许,唯贤者能窥之!
“天之弃商久矣,君将兴之,弗可赦也已”,唯贤者知之。弃天不祥,子鱼是贤者,知道违天命不祥,故而辞君位而不就,顺应天命,让商以及商之后代——宋国,逐渐消亡。眼睁睁地看着祖先千辛万苦创立之基业一点点消亡,却不能挽救,子鱼之心该何等痛苦。内心无比痛苦,有能力挽救而不挽救,顺应天命之子鱼,乃千古之智者。愚者难明子鱼之智!
子鱼之失,是无意之失,还是有意之失?子鱼之仁、之智,令后世贤哲,千古一叹!
(完成于2011年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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