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毛楚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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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需要这种混杂的感觉来刺激创作，那种扑面而来的人潮，皮肤与皮肤的摩擦，不同气味的交融，这一秒碰面下一秒就再也找不到的轨迹。只能说，在地铁里，一切都太杂了，但就是这种杂简直是太对了，太在了”，柴东新一边说一边打开布衣乐队的新专辑《出发》。这张由他亲自操刀设计的专辑，不久前在麻雀瓦舍举办了首发演出，已进行过一轮签售，而新一批专辑正在他的监制下返厂进行重印，“我也拿自己没办法，这是一个完美主义者的苦恼”。这可不是口头的完美主义，当柴东新在设计之初期提出了关于地铁的创作后，他就搭上了整个夏天，来回穿梭地铁中，收集隐藏在京城地下的秘密。这是关于人们进入地铁后不自觉打开的另一面，内心的不安与焦躁通通写在脸上，又被柴东新记录在超过2000张的照片上。“不管你承不承认，从地上走入地铁，状态就已经翻篇了，那些微妙全写在脸上。越深入拍摄越觉得，太深了，一切在地铁里都太深了，从心里延展到城市文明，地下又是另一个北京。”

  打开布衣乐队的这一张专辑，你可看到黑白基调下的地铁众生相。内页的延续连贯有力，更像是一幅幅静帧的MV，那些地铁里茫茫丛丛的背影，拥挤疲惫的人群，午夜空空荡荡的站台……“记得夏天刚开始那会儿，老吴（布衣乐队主唱吴宁越）来我家吃饭商量专辑的创意。那天，我们就着什么晚霞与小风聊HIGH了，一向节制自律的老吴那天晚上和我整整喝了一箱啤酒。老吴说，他们的音乐要回归生活，回到当下，做苦涩中的一盘清新小菜。我说那就一定要走进人群与他们摩擦，这逃不出地铁的元素，地铁就是生活。”于是创意定案，柴东新便开始收集素材。他在上下班的路上拍摄，也在周末时特意规划路线全程拍摄。会起早去拍空镜的站台，也会蹲守至夜深拍到地铁关闭的铁门。在专辑的光盘上，他亲自手绘了北京地铁的线路图，并且特意标识出了“雍和宫”“鼓楼东大街”这些摇滚演出密集的地标性站点，而青年路站则是他自己每天的起点与终点。“拍完整个夏天，地铁对于我来说不再仅仅是回家的工具。每天我听着《出发》上车，一切就像一部一镜到底的MV，那么多生动的细节，这太摇滚了。”

TO：说说自己日常坐地铁的线路吧。

最近两年因为工作地点的变动开始恢复坐地铁，每天从青年路上车，经过十号线换乘十三号线，在上地下车。

TO：这组照片拍摄时的处理方式是怎样的？

因为是慢门拍摄，如果架起三脚架，人们会好奇会防备，捕捉的状态就会失真。所以我充当三脚架，经常蹲守在站台上等地铁进站停下，拍摄人们走出来的状态。也会站在换乘时上行与下行的两股人流间去抓住那种盲目的擦身感。

TO：拍摄过程中有哪些印象深刻的画面？

记得有一次在地铁要进站还没有停下来时，拍到了一张大学生惊恐的脸。还有一次我把着门口的不远处，一开门，两个类似城乡结合部的情侣暧昧地走下来，在突然发现我的镜头时就正经了起来。还有一个晚上，凌晨3点时去拍地铁站紧闭的大门，为了配合专辑创意，在门口立着一把吉他。有个姑娘经过，上前认真地打量着吉他，路灯打在她脸上，我看得到那些表情与心理变化。

TO：在拍摄这组照片后，有没有摸清每一条线路的秉性？

这一组在地铁里的拍摄并没有玩弄太多光影，捕捉的都是在地铁里的人的状态。说实话，人一旦进入了地铁，差异性会缩小。虽然在拍摄的过程中我会选择，比如说大的场景走10号线与13号线，细节部分选择走2号线，但也只是景别的区分。在地铁里，只有大同。

TO：那还记得第一次在北京坐地铁的经历？

也就是90年代末吧，那时我刚从天津美院毕业来到北京，准备坐着地铁去亚运村。那是人生中第一次坐地铁，背着一个装满画具的大包，完全不知道自己今后的路，就是一股闯劲。所以现在坐地铁，有时候也是从别人身上找自己的过程。反正无论你在地上过着什么生活，有着多么装得姿态，一个早高峰就会将你打回原形。

－Time Out第21期总第35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