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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我的伯父于军先生

(2018-01-16 20:34:15)
分类: 于公杂谈

于军(1952.10.2——2018.1.16),石家庄人,祖籍衡水阜城。他是著名摄像,拍摄了《DA师》、《长征》等电视剧和多部舞台剧、话剧,凭借《长征》在2002年荣获第20届金鹰奖最佳摄像的荣誉。


人终究是不能胜天的,大大(我们这边对于伯父的称谓)终于还是走了,虽然这几日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的抢救,曾把他从死亡的边缘一次次拉回来过。目送了他生命的最后一程,回到家中,心中总归还是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忧思。

在发病前,他的身体状况看起来是三兄弟里面最好的,60多岁的人,成天健身,英俊潇洒,年轻的如同40多岁一般。然而病来如山倒,只需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让一个生龙活虎的人变得半死不活。大大患脑瘤,术后活检结果为胶质母细胞瘤,是脑瘤中最恶性的一种,在世界范围内根本无法治愈,也不能明确发病的原因。开颅手术是在北京天坛医院请国内顶尖专家做的,过程九个小时,但有统计数据表示,即便手术再成功,术后一直坚持放化疗,患着的生命也不会超过两年,这个事根本不用期待奇迹,事实也的确如此。手术对于他生命的延续也就是仅仅一年时间而已。犹记2016年11月我护送他前往北京时,在火车上尚能谈笑风生,如今思之,恍如昨日一般。

据上一代人讲起,大大情史众多,但他心中理想主义与浪漫色彩浓厚,高不成低不就,以致终身未婚,也无子女。60多年他一个人逍遥自在,生活无牵无挂,也无需为家庭尽什么责任,反之,一旦发了重病,外人看来多少也会有些晚景凄凉。然而在他身上却又不尽如此,不但兄弟姐妹和众多好友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更兼请的护工韩小平阿姨待他有如亲人,此情让我都深为感动。大大虽然自己没有家,但也从来没有失去过家庭的温暖,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又是幸运的。

大大博览群书,多才多艺,兴趣爱好极其广泛,尤其是对于电影、体育、音乐等领域有着近乎狂热的追求。无论和他谈起什么,总能滔滔不绝,肚子里确有真材实料的东西。他供职于河北省话剧院,单位是个半死不活的状态,很早他就自己出来接一些摄像的活,靠自己的手艺吃饭,据朋友回忆,他对于舞美、道具、摄影等领域样样技术精湛,之所以并没有那么出名,那是因为演艺圈是个众所周知靠人脉的圈子,他并非科班出身,自然和哪个体系都挂不上钩。他拍摄了诸如《DA师》、《长征》等作品,并凭借长征拿到了2002年第20届金鹰奖的最佳摄像,达到了“事业”的顶峰。

之所以将这个事业打上引号,是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确实不是他的本职工作,给不了任何的名分和待遇。诚然他玩票能达到这种境界,确实是有经天纬地之才,但他在本单位并没有取得什么发展,甚至连分房的机会都没有得到,同时他也因为意气用事错失了很多在事业上大展宏图的机会。他的孤高性格和过多的理想主义和不切实际的作风,注定了他在这个社会中四处碰壁,每每听长辈提及这些,无不扼腕叹息。但对于他这样的“世外高人”,如果用世俗的眼光来品评,似乎又显得有些不敬了,总之,人活着,自己开心也就好。

但话又说回来了,他真的开心吗?却也未必尽然。没有可以敞开心扉的家人,他内心中的孤独也是我们很难理解的。整理他的遗物时,我曾经读过一些日记,其中所表现出的忧郁与迷茫,和平日写在脸上的潇洒随性却是截然不同的。只是,我们没有办法走进他的内心,也或者说,他并不愿意让我们走进去吧。

从血缘关系来看,我是晚辈中与他最近的,即便如此,即便是同在石家庄,在他漫游四海的脚步中,我对他的了解只能说是微不足道,要想好好写写他的生平,决然是无法下笔也。我和大大在一起的机会也并不很多,但对于我偶尔委托他办的事,他都会办的极为认真细腻。比如,有时候我买回来的劣质收藏品在运输途中坏了,他能用502帮我粘的毫无痕迹。有时我们全家远游数日,需要他帮忙浇花喂鱼,他不但做了,而且还帮我把花的枯枝败叶修剪的干干净净。我卖东西需要一些包装塑料袋,他也总是在健身馆帮我拿回一些。我对于大大的记忆,多是这种小事,但细微之处见人心,每念及此,热泪不禁盈眶。

大大毕生的积蓄,大多全用在购买碟片和书籍。堂堂副高职称,由于未婚,没有单位分房的资格,如果不是沾当年爷爷家拆迁的光,在我爸的主持下给他买了个小房子,他只在单位有那么一个没有产权的集体宿舍,身后又何谈有余财?而那个房子成为他存放DVD和书籍的仓库,里面算是他毕生的心血和财产,但房子却是终身无福受用。他的后事有上一辈人和朋友们主要操持,而对于他遗物的处置,由于正是我对口的,自也成为我义不容辞的工作,也正是由于我的坚持,这些东西才不至于直接卖了废品,不辞繁冗全搬回家。清点打包后,计有书籍三四千册(仅此我打包了快一个月共计21大箱,搬回来现在还没清理到三分之一)、碟片上万张(打包数十箱,存放在我家、我爸家、我爷爷家三处,目前还根本无暇系统清理),把钱全用在这些上面,不置业不储蓄,既是他的精神追求,也是他理想主义生活状态的体现。

对于这样体量的收藏,家人显然也是没有办法继续收藏下去的,要不是正好有我这个准专业人士,又有谁能兑现它们的经济价值和使用价值呢?我陆续将它们上传,已经有大几百件书和碟找到了新的归宿,到了有需要的人的手中。对于大大的书,即便是5毛钱的,我也会包装的妥妥当当,但每每我打包寄出新的一件时,心中的酸楚与负疚感,却又随之增加了一分。

大大在病发后始终浑浑噩噩的,记忆时有时无,但心中对于自己的病情多半是明白的。上周四是他第一次病危,主治医生觉得他过不了那晚,我爸和韩阿姨就回家收拾他的身后衣物去了。在病房里,我和大大独处了将近两小时,那会他正好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两眼直勾勾的向房顶上看,然后又看见了我,嘴里咿咿呀呀的说了几句我根本听不懂的话。那会,他可能已经意识到自己时日不多了,我用手纸帮他擦去了眼角流下的眼泪,那是我最难过的时刻,甚于今日之永别——由于这是预料之中的,也希望他能早获解脱免受更多的痛苦——今日大家反倒是更能坦然和平静一些。

大大将于后天火化,他的一生也将就此盖棺定论。我们家族向来不讲封建迷信,丧事一切从简,不再惊动更多的亲朋,对此我是非常支持。人死如灯灭,逝者长已矣,虚头巴脑的仪式只是做给活人看的,真正的那些怀念,留在心里也就好了。

愿大大一路走好。


                                  侄   于岳   敬挽
                                  2018年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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