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底,在学习《雷雨》的过程中,同学们围绕如何看待周朴园展开了讨论。
赵辰霖:周朴园是自私的,残忍的。他与侍萍已有夫妻之实,且侍萍为他生下两个孩子,他却狠心地抛弃侍萍母子。三十年后相见又惟恐不能打发掉侍萍。再从他的发家史也可看出他的自私和残忍。他保留旧陈设等行为是为自己寻找心灵救赎。
张秋实:周朴园是虚伪的。他做了许多不仁不义的事情,却要通过记生日、保留旧家具、想修坟等方式纪念鲁侍萍,表明自己是合乎社会贤达名流身份的,自己是重情义的。这就是伪君子,与其这样做伪君子,不如做真小人来得透明、爽快。
宋柏儒:周朴园很自私吗?那么如何才算是大方,将自己所拥有的拱手相让吗?时代决定一个人,那样一个时代就决定了一个自私的周朴园,决定要有上、中、下等人之分,决定有人高高在上一辈子,而有人痛苦一生。如果人人都为别人着想,那这个社会还会发展吗?……坏人不一定永远是坏人,好人却肯定不可能永远是好人。哪怕再善良的人也不能抵御金钱的照耀,权力的熏陶。
余洋、邓嘉俊等同学:周朴园对侍萍是愧疚的,他的身份、地位制约了他的行为,他也有无奈,他是怀念侍萍的。
探究-研讨
1、关于善与恶。
受基督教文化“原罪说”影响,西方关于人的认识始终与性恶论挂钩,并由此导致了对恶的复杂态度:一方面,承认“恶就是恶,应该被揭露,被很快消灭”;另一方面,又认为“恶是人的精神体验,是人的生活道路,人在自己的生活道路上可能由于所体验的恶而是自己丰富起来”,这不是说恶本身使人丰富,“使人丰富起来的是那种为克服恶而激发起来的精神力量。在这种基础上,西方文化形成了自己的情感倾向,即把恶人也视为被同情、理解和加以灵魂拯救的对象。
“人的恶劣的情欲——贪欲和权势成了历史发展的杠杆。”(恩格斯)这句话包含了他对人天性上的邪恶和残忍的认知。
较之西方的性恶论,中国人就浪漫得多。突出的文化表征是区分纯恶和纯善,人被预设、简化为绝对地好或绝对地坏,京剧艺术可以说是这一思维定势的形象注脚。
究其原因,是因为以儒家哲学为核心的中国文化,恰恰与基督教相反,它强调“性善”的客观存在,推崇最高和最美,坚信世间应该而且无疑有品质高尚、道德纯洁、完美无缺的圣人存在。
人之所以为恶,是恶的环境和社会使然。因此,人类的使命就是通过种种革命乃至暴力的手段,除掉坏的东西、恶的东西。
2、罪的悲剧
将罪人和崇高的悲剧联系起来,正是从性恶论出发,认为恶不仅为人的本性,而且还是导致痛苦的根源。因为人在作恶的同时,又清醒地意识到了自己有罪。一颗恶的心灵里尚交织着与之对立的精神因素——良心。
罪的悲剧完全具备“打动慈善之心”“引起怜悯或恐惧”的美学品格。
曹禺在刻画《雷雨》的人物时,既写出他们因听任本能的驱使和欲望的放纵而导致的可怕灾难,又展示了他们对这种可怕灾难的恐惧、紧张和厌恶。
他们的罪恶有着深广的人性根源,它与生俱来,又和命运纠缠在一起,是人人都难以避免的苦难和不幸。
他要写的是,即使人在神圣的忏悔中,也难逃苦难的追随。苦难是恒在的,就如同本性是恒在的一样。
曹禺在《雷雨》中表达了对人类困境和悲剧命运的悲悯情怀。
《雷雨》大幕一拉开,伴随着由远至近的教堂钟声和管风琴演奏的巴赫《b小调弥撒曲》,出现在舞台的是十年后的周朴园,他已纯粹是一个孤独、凄楚的老人。这个序幕的设置,奠定了悲悯救赎的基调。
这样,我们再阅读文学作品的时候,应该把人物放在人性的背景下,人性是多侧面的复杂的,我们尽量不做二元对立的解读。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