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為陈以鸿老先生賜示,不敢私藏,與大家共享之!
李克用置酒三垂冈赋(以“此先王置酒处也”为韵) 刘 翰
漳水风寒,潞城云紫。浩气横飞,雄师直指。与诸君痛饮,血战馀生;命乐部长歌,心惊不已。洒神京之清泪,藩镇无君;席部落之馀威,沙陀有子。俯视六州三部,须眉更属何人;悬知万岁千秋,魂魄犹应恋此。
方李克用之克邢州也:大敌既破,我军言旋。霓旌渐远,露布纷传。虽贼满中原,饮至之仪已废;而师归故里,凯歌之乐方宣。更无围驿连车,醉教水沃;除是临江横槊,着我鞭先。
有三垂冈者:一城孤倚,四顾无常。远连夹寨,近接渠乡。于是敞琼席,启瑶觞。举烽命釂,振衣远望。快马健儿,是何意态;平沙落日,无限悲凉。听百年之歌曲,玩五岁之雏郎。空怜报国无期,慕麒麟于汉代;未免誉儿有癖,傲豚犬于梁王。
座上酒龙,膝前人骥。磊块堪浇,箕裘可寄。目空十国群雄,心念廿年后事。玉如意指挥倜傥,一座皆惊;金叵罗倾倒淋漓,千杯未醉。无端长啸,刘元海同此丰神;未敢明言,周文王已先位置。
胜地长留,厥言非偶。问后日之墨缞,果当年之黄口。壮猷乍展,誓扫欃枪;陈迹重寻,依然陵阜。怅麻衣之如雪,木主来无;皎玉树以临风,山灵识否。峰峦无恙,还当陟彼高冈;
桮棬空存,岂忍宜言饮酒。
雏风音清,鼎龙髯去。先君之愿克偿,佳儿之功益著。临风惆怅,何处魂招;大雾迷漫,定知神助。生子当如是,孙仲谋尚有降书;杀人莫敢前,朱全忠闻而失箸。三百年(“年”疑当作“里”——以鸿注)残山剩水,留作少年角逐之场;五千人卷甲掩旗,重经老子婆娑之处。
世有好古幽人,耽吟健者。时载酒而题诗,试登高而望野。云霾沛郡,莫寻汉祖高台;日照许都,空拾魏王片瓦。回忆一门豪杰,韵事如新;剧怜五季干戈,忧怀欲写。茫茫百感,问英雄今安在哉;了了小时,岂帝王自有真也。
原评: 豪情胜概倾倒淋漓
(见清嘉集初编卷五)
抄书有感
陈以鸿
鲁迅先生《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一文中有引文数句,出处未言明。原文为“玉如意指挥倜傥,一座皆惊;金叵罗倾倒淋漓,千杯未醉”,出清末刘翰《李克用置酒三垂冈赋》,引文误二字:一将“玉”如意误作“铁”如意,二将“倾”倒误作“颠”倒。刘翰此文见《清嘉集》初编,光绪十二年丙戌即公元1886年江阴南菁书院刻印,今已罕见。予访求二十馀年,始因吴浩源学长之介,获睹于华东师大图书馆,上有愚斋图书馆藏钤记,盖盛宣怀氏故物,弥足珍贵。爰择暇前往依原式抄录全书,计初编、二编、三编共十二册,历八年毕。复经陆振岳学长相助,至苏州大学图书馆补全缺字。吴陆二学长皆毕业于无锡国学专修学校,为国学大师唐蔚芝校长(文治)弟子,弘扬国学,同具深心,乃得玉成此事。欣喜之馀,感赋长句。
陈编几许待钩沉,皓发犹存壮岁心。
百草园文稽偶失,三垂冈赋迹堪寻。
且将笔札摹剞劂,甘向缣缃侣蠹蟫。
八度春秋成一帙,豪情无限付长吟。
(见文汇报
2002年3月28日第11版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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