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比、兴是古人对《诗经》艺术表现手法的概括,宋代学者朱熹解释说:“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者也”。“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用现在的话来说,赋,就是对事物进行直接的陈述描写;比,就是比喻、比拟;兴,就是起兴、发端,是先用别的事物或眼前所见之景起头儿,然后再引出所要歌咏的事情。下面我们来举例说明,并阐述这三种所产生的艺术效果。
赋,是《诗经》中最基本、最常用的一种表现手法,主要指创作时直接写景抒情,铺写诗歌的内容,而不是借助比兴或其它艺术表现手法,如《静女》一诗,通过戏剧性场面和人物描写,来表现人物的心理和感情。诗中写一对恋人相会,先是那一位挑皮的姑娘躲藏起来故意引逗,害得小伙子心急如焚,抓耳挠腮。接着姑娘出现在小伙子面前并且郑重其事的赠送给对方并不贵重的一株小草,一方面试探对自己的情意,另一方面这也是逗趣的产物。而小伙子早已摸准了姑娘的心思,他凑趣说:“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表面上是在夸小草,实际上在夸送给他礼物的人。然后姑娘又送给他从牧场带回来一株荑草,对此小伙子作了更为直率的表达,“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是说并不是这支草本身有什么美,而是因为它是美人送的,觉得它更加美丽。诗中通过这双关的话语表达情人之间的一片深情,以及一片受人极目的诚挚、挚美之心。这首诗虽短小,却逼真生动地写出了一对情人幽会时,天真活泼有趣的场面,写出了人物的心理和感情,它在一定程度上刻画出了人物性格,表现出了一个天真活泼、聪明美丽的少女形象,憨厚痴情的男子形象。全诗完全使用白描手法,进行直接铺陈描写,诗中的场面人物如亲眼所见,真实形象,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比,就是比喻,它通过对客观事物形象的比况,能使其形象更加鲜明,特点更加突出,更能暴露事物的本质,而且还常常寄寓一定的爱憎感情。《诗经》中的比,有的是比喻具体的事物。如《硕鼠》用贪婪的鼠类比喻剥削者。老鼠是专门偷盗人类的劳动成果,毁害人类的坏东西。把奴隶主比作大老鼠非常贴切,即揭露奴隶主的厌恶感情。正因为这样,奴隶发誓要离开这“老鼠”猖獗的地方,去寻找一个平等、自由、安宁的理想社会。虽然奴隶们对“乐土”的想象还不具体,但它显示了奴隶们对现实社会的仇恨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诗经》中的比,不仅比方具体事物,而且还用比喻采形容心理、思想、情绪等。如《邶风·柏舟》在写一个女子矢志不阿,坚贞不渝时的心情说:“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意思是说我的心不是一块石头,不能任人随意转动;我的心不是一张席子,不能任人随意卷曲。这里用非石、非席表示自己感情决不能任人摆布虽然身处逆境,但自己的意志是决不会改变的。像这样的比喻,不仅增强表情达意的艺术效果和作用,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增强了诗歌的艺术表现力。
兴,就是起兴、发端。兴,一般用于一首诗的开端,或一章诗的开端,常常是触景生情, 引人联想。另外还能起寓意、联想、象征、烘托气氛和起韵等巧妙作用。兴在《诗经》民歌中用的非常多。如《关睢》首章,以“关关睢鸠,在河之州”起兴,从成双成对的睢鸠鸟, 联想到人间的爱情和婚姻,寓淑女是君子的好配偶之意。第二章以“参差荇之,左右流之”起兴,以水中小岛上生长的小植物借景生情,并用荇菜的流动,飘浮,比喻淑女的泛求,这样写既寄托深蕴,而又有余韵的效果。
《氓》诗的第三、四章,分别用“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起兴,是弃妇在途中所见的实物。所以是以眼前的实物作为发端起兴的。“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是以桑叶的繁茂比喻自己的青春年华;“桑之落矣,其黄而陨”是以桑树的枯黄凋落比喻好年华逝去,人已衰老,以及她在夫家被摧残遗弃的遭遇。经过用桑叶变化的暗示,能使人产生心理学上所说的对比联想。“桑叶沃若”与“黄叶而陨”的对比,是爱情由盛而衰的象征。因此诗中由叶落凋谢自然转入婚后三年的不幸遭遇。在这里起兴,起到寓意、联想、象征的作用,又起到了承上启下、衔接和谐的作用。像《谷风》以“习习谷风,以阴以雨”起兴,《蒹葭》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起兴,都起到了为全诗烘托环境气氛的作用。
总之,赋、比、兴手法的运用,的确是《诗经》艺术成就之一,也是构成《诗经》民歌作品浓厚乡土气息的一个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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