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姥爷的幸福时光 之11

小年那天，俏俏从彩云之南飞回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一入腊月，大人们便爱用这话逗弄着心浮气躁的小孩子。可真正的年味儿，腊八粥哪能熬得出来？那得等到小年——腊月二十三这天，吃过辞灶的饺子和糖葫芦，才能砸吧出点儿年味儿来。

小年辞灶，庄重、神秘、有仪式感。

灶王爷身负监察之责，要回天庭述职，谁也不敢怠慢。跟灶王沾光，便是饥馑的年代，也能吃到叫饺子的东西，不要较真——不必细究那面皮与馅料。放几个鞭炮，说是欢送，更像是讨好，哄着灶王爷“上天言好事”。

辞旧迎新，最具象的是新旧灶王的交替。实则并无二致，依然是一男一女的两张大圆脸，同一模板印的，只是年份有变。

有些年了，人心思变，从前对德行的讲究慢慢转成了对钱包的惦念。灶王上天说些什么，早没人在意了。倒是财神爷，轻轻松松地承接了灶王案前的香火。于是，小年的年味儿愈发寡淡了。

但是，在我家，小年依旧是个不寻常的日子。

女儿们成婚后，我们便让她们在婆家过年。哪怕我身处最艰难的日子，也没破过这规矩。母亲在时，三人围坐过年；母亲走了，我和老伴儿四目相对也过年。没有讲究，是种理解——为孩子在哪儿过年，闹得鸡飞狗跳，不值。

每年的小年，我家都是全员集结。不惟是弥补缺憾，也是农历一年中的最后一次聚会。

今年的小年，却多了段波折，出了个意外的插曲。

放飞云南的俏俏，返程机票订在小年的前一天。不巧，那天本地降雪。我预感情况不妙，遂和俏俏微信联系。俏俏告诉我航班延误了，改到次日上午，机场安排入住酒店。

果能如此，也误不了家庭聚会。然而，变故接踵，一个更意外的情况发生了。因为变更航班，出发时办理的“无人陪伴”自动取消了。同行的小姐姐，尚不到可以陪伴的年龄。重新办理，须得48小时以后方能生效。

我听出来了，俏俏于焦虑中透出了无助与无奈，更有无缘家庭聚会的失落。

情急之下，俏俏爸爸凌晨飞赴昆明与小姐妹会合。上午的航班，延误到晚上，夜里十时许回到家中，一大家终于聚齐了。

俏俏回来后，我问及了一些旅途中的细节。对“无人陪伴”，俏俏稍有微词。抵达昆明，从停机坪到候机厅，短短路程竟换了三拨人：“第一位说上厕所，找来第二位；第二位途中有事，又找来第三位。”她嘟囔着，倒把我们都逗笑了。

二十几年前，我在昆明起降过，机场并不很大。如今，有无扩建，扩建到多大规模，我是一无所知了。

俏俏平安归来，比什么都好。旅途有变数，放飞须谨慎。

若把一年比作一部乐曲，我家的小年聚会便是尾声。俏俏有惊无险的归来，为这尾声添了段跌宕又圆满的华彩，让整支曲子更绵长、更温热了。

2018-03-07

（题图为AI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