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姥爷的幸福时光之09断奶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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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姥爷的幸福时光 之09
断奶断想
2017年,DD有了自己的亲妹妹—朵朵……
断奶又称隔奶,本地有叫“掐奶”的。
我素来喜爱方言,尤喜其鲜活生动,然“掐奶”一词,实不敢恭维:表意模糊,易生误解。误解生,则与婴孩的切身感受无关了。
再者,“掐奶”一词远不及“断奶”来得清晰、直白,甚至隐含了几分“壮士断腕”般的豪迈与决绝。
事发突然,朵妈不慎染上须立即断奶的小疾。毫无过渡,毫无缓冲。朵朵的人生首堂“分离课”,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到来了。
人至暮年,总爱沉浸于往昔时光。那段不长的乡下岁月,填装了我半脑子的农民意识,增添了或许不止半脑子的农民习气,至今仍挥之不去,但我倒觉得并无不妥。
乡下孩子断奶,并非难事。孩子妈随手揪个辣椒,往奶头上抹巴两下,孩子被辣得哇哇大哭,三两天便过去了,家里家外的活儿都不耽误。
小孩子哭,是运动,利于消化——这是城里人的说法。然而,城里人能对小孩子的啼哭视而不见的,实在寥寥。瞧那小身子一颤一颤的,又有几人能硬下心肠呢?
在乡下,小孩子哭了就抱,难见几家。炕上爬,地下爬,院子里爬,是婴孩的生存常态。小脸蛋,和小屁股一个花纹,脸蛋上多了些鼻涕眼泪。
非不抱,是不能;不是不疼,是实在腾不出手:孩子妈,得下地,得做饭,得喂猪喂鸡喂鸭喂鹅狗,得缝衣洗衣补衣纳鞋底儿,一样不能少,除非日子不过了。
孩子饿了,有什么喂什么,花样不多。块状的、颗粒的,妈妈先嚼碎,再口对口喂,像老燕哺雏。
婴儿不讲吃相,小脸上沾了什么,妈妈出手了:一根手指,在小脸上灵巧画弧,瞬间抹入孩子口中。这转瞬即逝的动作,比那些看似温柔实则做作的莲花指,更实在、更耐看。
不同的养育的效果,最直观的体现在兵营。乡村孩子,个顶个比城里孩子壮实,罕有“豆芽菜”。当过兵的都知道,此言不虚。
我说的是50年前的情形。
如今,我家朵朵将近9个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当断则断。
据说,本人没吃几个月奶。如今通体审视,内外翻看,除心智、相貌及部分脏器,余者还算达标。罹患恶疾,7年不死,不少人说我身体底子好。
由己及人,从乡下想到城里,没拍胸脯,便让孩子的姥姥接下了给朵朵断奶的活儿。头两天,姥姥在朵朵家,朵妈躲避在外,情况尚好。初战告捷,阖家欢喜。念及正读初一的DD,朵妈也得回家忙活,还得上班,我俩把孩子带回了。
一些事情,看似简单,临到头上就复杂了。我们太想当然了,低估婴儿断奶的难度了。从自家到姥姥家,朵朵像换了个人。
孩子尚小,不懂得嫌贫爱富。分析起来,原因大概有二:一是房间大小不同,陈设也有差异,让孩子产生了排斥感;二是温度偏低,一来是天冷,二来楼下那家停了暖气,导致和朵朵家有大约5的温差。
这都是无法改变的,只能让孩子慢慢适应。
断奶前,朵朵只认母乳,中外奶粉一概不碰。断奶后,倒是奇了,她从一开始每次喝60ML,逐渐增加到了120ML。同时,尝试着给她喂食大米、小米、玉米粥,还有地瓜、芋头、山药,她都欣然接受。苹果、橘子、香蕉、香梨,她嚼起来都能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小孩子厌食,除个别有器质上的疾病,大多是因为不饿。DD就读一所私校,伙食相当之好。日前体检,竟有不少学生营养不良,DD是其中之一。咄咄怪事。
朵朵断奶,最大的难题不在饮食,而在睡眠。
此前,朵朵没养成独睡的习惯。每临睡前,脑袋乱拱乱撞,两只小手四下摸索,扯着我俩的领口窥探。姥姥假装没‘货’,姥爷真是无‘货’可供,她是不依不饶。我俩倒换着抱,拍,哼,晃,无一奏效。束手无策,百般无奈,只能任由她号啕,直至累了睡了。
朵朵的睡眠,像是装了定时器,白天半小时一觉儿,夜里一小时必醒一次。睡前的痛苦万状,周而复始地上演着,好在频次一天低似一天,烈度一天弱似一天。
听着朵朵撕心裂肺的号哭,我极不相宜地想到欲罢不能的瘾君子,居然对那些家伙心生几分怜悯。
一天,朵妈来微信,说哥哥要来看妹妹,我猜是他们想孩子了。我要他们提交申请,陈述理由,待研究酌定。结果,没了下文。正中我的下怀,不想让他们干扰朵朵。
朵朵的笑声一天天多了。只要她高兴,我自视甚高的脑袋,任由她搓弄,招风耳朵她随意扯掰,“哎-,哎-”地喊我,比什么称呼都受用。
辗转两地,历时11天,朵朵断奶成功!朵朵的爸爸、妈妈、哥哥一起来接她。出门时,我没去送。由此推断,我大概是养不了宠物的。
断奶,于婴儿不啻一场灾难。
我不赞美灾难,但灾难是无法拒绝的。像7年前我的病,像20年前的工人下岗,像那年的……人,得有点儿抗击灾难的能力。
灾难,不速之客,总是突如其来。人生,怕是不止一次“断奶”。
2018-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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