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年了,我惦着驴—看波兰影片《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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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年了,我惦着驴
甲辰龙年,说点儿龙腾虎跃、龙吟虎啸什么的,应景还讨喜。可惜,我与龙王素昧平生,无从下笔;再者,据传,龙能腾云驾雾,还能深潜海底,是个无所不能神主,倘若不慎,写出个差迟来,惹得龙颜大怒,降下点儿雷电风暴,旱涝灾害的就遭殃了。
写驴,只要不涉宗教的忌讳,别无所惧。
比之于马、骡、牛,此前,我对驴并无多少偏爱。如今,惦念起驴了,是缘于波兰影片《驴叫》;影片的主角不是人,是头名叫“EO”的驴。
临近春节,做些比时下泛滥成灾的纯无用功能见些微功效的活儿,领导满意,皆大欢喜。操作中,打开了央6《艺术影院》,看了《驴叫》的后一半儿,前一半儿是节后补看的。
《驴叫》,以非线性叙事方式,将EO的生命分割成若干个片段。伴随故事的跳跃式展开,我尝试着感受驴子的内心律动,遂生出对人与人性的碎片式思索。
EO,是马戏团里的负有演出任务的一头驴。那里,有它熟悉的工作与生活,有与它和谐相处的演出搭档、饲养它的女演员卡桑德拉。在动(物)保(护)协会的强力干预下,马戏团的毛驴表演被取缔了,EO“下岗”了。

动保协会倒是善心善意,可是,子非驴,凭什么框定EO的“驴生”与“驴设”?驴,自有驴的生活与思考。协会的多事,让EO从驴生的高光跌到了至暗,甚至失去了最起码的“驴道”与尊严。从此,无所依附的EO,开始了流落世间的艰难旅途。
EO经历过“解救”、买卖、群殴、受伤、惊恐、跋涉的悲苦,遭遇过各类人等的不同对待,见识过人世间千姿百态的的善恶美丑。卡桑德拉的善良与美丽,黑暗森林的惊悚与恐怖,隐身猎人的惊魂枪声,非法移民的激情谋杀,年轻牧师与继母女伯爵的不伦,足球流氓的无赖与暴虐……驴眼,把这光怪陆离的世界看了个底儿透。
其实,被“解放”了的EO,在自然与人类间的颠沛兜转,并未得到协会一厢情愿的自由与幸福。无论辗转到了哪里,充任的都是卑微的杂役。我猜,EO一定无时不在追忆着马戏表演场里的鼓乐喧天,梦幻着再现与卡桑德拉愉悦相处的快乐时光。
生而为驴,出驴头地的只能是小概率的个例。既然当不成明星驴,做个大众驴,驾辕拉车,供人骑乘,想必EO是不会有怨言的—洋驴、国驴都是驴,供人使役就是它们族类的使命与命运。
千百年来,华夏文人雅士,喜好骑驴游走山水,吟诗作赋的不胜其数;失意落魄时骑驴,春风得意时也未必就是高头大马;有身份的甚至相当于地市级的领导干部,走“驴”上任也能自得其乐。在农耕社会中,驴的地位绝不在被誉为人类朋友的狗之下。在古诗文中,驴更是占有不容小觑的一席之地:
李白:“阮籍为太守,乘驴上东平。”“骅骝拳跼不能食,蹇驴得志鸣春风。”
杜甫:“
白居易:“龙钟校正骑驴日,顦顇通江司马时。”“日暮独归愁米尽,泥深同出借驴骑。
陆游更不消说,“平生风雪惯骑驴”,“江头霜叶满,诗兴属骑驴。”胯下坐骑,还多是“蹇驴”。莫非一瘸一拐,不紧不慢的节奏,更能催生他恢弘肆奔又清旷淡远的诗兴?陆游的“涉驴”诗不下百首,对驴的怜爱尽现其中。
洋驴EO就没这么幸运了。
EO最后一次拉车,端坐车上的竟然是吧儿狗!尽管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是无以复加的。EO们也是有尊严的。俗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欺驴太甚,突破底线,EO忍无可忍了:先是执意不从,寸步不移;车夫恼怒的拍打,招来的是它一记正中面门的倒钩。车夫应声倒地不起,死耶伤耶?大快我心!不求车夫救EO于倒悬,助纣为虐,就罪有应得了。
《驴叫》极具视觉冲击力。红色滤镜的几番运用,将驴子的情感展现得淋漓尽致,把人们带入到EO的内心世界,感受它的快乐、恐惧和惶惑;同时,又令人对躁动不安、变幻莫测的人类社会产生无尽的思考。由此,我想起了国产某导的《红高粱》、《大红灯笼高高挂》……不要说谁抄谁,艺术的表现手段本来就是相通相融的。
《驴叫》几无旁白,读不懂EO呆滞的表情,须得揣摩它忧郁眼神中的细微灵动,还有感知与带入。当卡桑德拉跟EO说话时,如果不能为驴“代言”做出回应;当流氓们的的铁棍击打EO,若是内心没有痛楚,也就不必再看下去了。跟随着EO的视角,我们看到的不止是它的经历,还有它眼中的人类—人类的善良、误解、隔阂、互害、攻击、泄愤和残忍杀戮。
影片的结尾,EO似乎看得通透了,抱定了“不自由,毋宁死”的信念,俨然以“领头驴”的架势,带领着待宰的牛群,慨然赴死,义无反顾。
战马嘶鸣,耕牛低吟,极具诗情画意,可咏可叹;惟驴叫,似悲鸣,似哀啼,更似抗争的呐喊……然而,EO步往“刑场”时,表情依然呆滞,并无过往的呼号,似在告诉人们:无声的呐喊,是最有力的控诉。
在一些事物的认知上,外人似乎比我们深邃、广远,当然也不乏偏颇,这固然是多种因素所致,参照系有异是其一。
不是影评,随感、杂感而已。倘被方家讥讽,归类为另类“驴叫”,则不胜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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