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东方卫报》2009年5月18日（A14版） 

    记者生涯中从来没有过这样一场访问的经验。走入化妆间，林奕华导演带着《华丽上班族》中十多位演员团团围坐成一个圈，倒把我给圈在了中间……这十几人多是曾在《包法利夫人们》中弹唱《金盏花》的文艺青年，也是集体大跳《舞娘》的“妖孽”。他们中有些人下了台、卸去妆，我依然熟悉。哦，谢盈萱就是那个“许纯美”，林英杰就是谈姐弟恋的男生，陈恭铭是罗德尔夫，彭浩秦是“大生堂老板”……有些却彻底改换了模样，仿佛脱下的是一张面具。第二天在台上性感得令人喷鼻血的嘉玲，就乖巧地坐在我的斜对面，淡淡地笑，黄头发披散，学生模样。于是只能请谢盈萱帮我一一作介绍，她很贴心地告诉我他们的本名、昵称、以及曾在《包》中饰演的角色。那时候的我脑海中还回荡着监制带我进来时笑着说的那句话：“你去做一个群访，你一个人的群访！”

    隔壁的张艾嘉大概也被我们的声音吸引，悄悄过来开了一道门缝看，被发现了，喊她：“张姐，一起！”她笑笑，走了。这次来宁，她坚持除了发布会不接受任何采访。

    演戏有时，卖保险有时
 
    谢盈萱跟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她的一个学姐，“拍过一段时间的戏，”但是前段时间回台湾，已经发现她改行卖保险。有些人渴望稳定生活，而有些人无法更改自己对表演的热情。谢盈萱说：“我看到她更加坚定自己要什么。”

    可对于这一批毕业于台北艺术大学的学生来说，演戏和卖保险其实代表了他们生存与生活并不冲突的两面。林英杰就说，如果没有林奕华导演，也许他现在就是一个服装商人。他们幸运遇上他，遇上《包法利夫人们》《华丽上班族》这样的好戏，于是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巡演下去，片酬不高，但是很满足。“一切的快乐都在舞台上。”而在不演戏的时候，他们就各自散去在人海茫茫，可能是与我们擦身而过的某一个人，“也会为找工作这样的事情而烦恼。”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大家同坐一条船的团体生活

    在采访之前他们刚刚逛街回来，彭浩秦新买了一顶喜欢的绿色帽子，就一直戴着，哪怕是在懊热的化妆间也不肯拿下来；谢盈萱手中拎着H&M的袋子，握着一杯星巴克的咖啡……这不是在演戏，这就是他们的生活。他们对于咖啡的需要和热爱超乎大家的想象，张艾嘉在南京每天清早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人去帮她买咖啡，有时候咖啡店还关着门，“我们就敲门，起来了起来了，要买咖啡！”

    林奕华说他自己其实一直喜欢团体生活，“而做戏就是最好的团体生活。”这大概就是目前他们这样既分散又集中的生活的一种写照。所以他在做《情场如商场——班雅明做爱计划》时将这一帮当时还在戏剧学校念书的人聚集到一起。一帮年轻人从此凑到一处做志同道合的事情。他们当时面临毕业踏入社会，林奕华说也许一个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一个方向走，但是一群人同坐一条船，把稳舵，往前开，就可以了。

    谁都不承认自己曾是风云人物

    舞台上的老实人庄凯勋在学校时选修的是京剧武生，而谢盈萱则是大家公认的“苦情花旦”……“我很好奇林导能发现我身上的喜剧潜质。”林奕华仿佛特别看重一个人是不是能演喜剧。他承认，“我确实认为演员没有幽默感很难工作，因为每天都要脑力激荡。幽默感表现在第一：时间的掌握上。幽默就是在对的时间讲不对的话但产生出对的效果……第二点，还没有想到！”大家哄堂大笑于他这样爱现，以身试法的表演。

    他们中的每个人都不承认自己在学校时是风云人物。陈恭铭说他有五年时间是爹不疼、娘不爱的，没有人愿意要他去演戏。直到遇上林奕华。每个人都这样说弄得林奕华自己也疑惑：“导演不都是这样的么？就像一个乐手，知道如何去弹奏你们每一个乐器。”其实说这句话时，他是既得意又骄傲的。

    林导是一条美丽的蚯蚓

    剧团的生活让他们每个人“越来越相信自己”。当陈恭铭说这句话时，林奕华又在旁边拈重若轻“越来越相信自己？我以为他说自己越来越像只鸡！”
 
    在这个剧团里，青春的林奕华永远是大家的“头儿”。“他会吸引我们主动跟他去谈心。”林钰玲形容，“他就好像一条蚯蚓，不时地翻动我们这片土地，这样土地才会更加肥沃。”蚯蚓？这下林奕华可是不依了，那神情充满了无奈的哭笑不得。大家赶忙来安慰他，“蚯蚓很好啊！”“是益虫啦！”……直到不知谁说：“导演你就是蚯蚓也是最美丽的那只！”爱美的他才肯暂时从这个话题上离开。

本报记者 蔡庆中 

原文地址：http://dfwb.njnews.cn/html/2009-05/18/content_262704.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