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盏花儿开了,凤凰木儿绿了,金盏花儿开了,蔷薇花儿红了,金盏花开了,你我遇见了,你我遇见了呀花儿都醉了……”当凤飞飞的这首《金盏花》在一部话剧中响起,你是否会以为它与琼瑶有关?或者是以为它有一个凄婉的爱情故事?实际上,它是与琼瑶小说无关却和19世纪法国现实主义作家——福楼拜密切联系,并且零碎得难以拾起,甚至可以用前卫或者另类来形容的一部话剧。它的名字叫《包法利夫人们》。它的导演是一个名叫林奕华的男人。
但凡能将琼瑶的词唱得意味正浓的女子,皆有诗化的嗓音,凤飞飞是其中一个;但凡懂得欣赏凤飞飞歌声的男子,皆有无比纤细的神经,林奕华绝对是其中的一个。幸运的是,我们在《包法利夫人们》中同时收获了凤飞飞的诗意和林奕华的细腻。无论我们从《包法利夫人们》看到的是喧闹、嘈杂,还是神经质的歇斯底里,都会在听到“金盏花儿开了,凤凰木儿绿了”的歌声时,嗅到一丝淡淡的哀伤。而这如花般的哀伤或许是导演林奕华不经意地流露,却也真真切切地打动了人。
金盏花,花语是离别。剧中有四处唱到这朵花,其中三次都在唱凤飞飞的《金盏花》,另外一次是演员演唱她的《金盏花带来了春天》。琼瑶作词,古月谱曲,两首歌唱着“分离才有相聚”的寓意,让人不由得不纠结于女主人公爱玛的感情旋涡中。
第一次唱金盏花,女演员用凄婉的歌声表露一个等待舞会的名媛的心情。名媛叫爱玛,一位刚从法国回来的新时代女性,她刚刚从一档名叫《我們c’est
comme
ça》的电视节目下来。回想起刚刚在节目中被一群八卦得无以复加的记者逼问隐私的窘境,她黯然神伤。在诸如“你交新男朋友了”、“你在准备婚礼”、“你怀孕了”、“你在哪家中心坐月子”、“小孩的爸爸是谁”等问题的夹攻下,她濒临崩溃。她怪上苍不公,常常头倚墙壁独自落泪。她向往不平静的生活,向往化妆晚会,向往放荡不羁的快乐,向往醉生梦死的追求——这一切都是她未曾体验而该享受的。此时,一个略带颤抖却声声入耳的声音响起,它唱到:“那些过去的日子,挥挥手说声再见,将我无限未来,包扎得仔仔细细,啦……那朵金盏花开了,噜……这朵玫瑰花醉了……”声音沙哑,还有些哽咽,气氛更加悲怆了。一句唱毕,不光爱玛的哀怨,即使所有现代女人的哀怨也被剥落得一丝不挂,让人心疼。
接下来的三次,我们听到的是同一首歌——《金盏花》。分别是凤飞飞演唱、男版林志玲演唱、雷昂演唱三个版本。从金盏花唱到挥别,香港导演林奕华在剧里隐约抒发着台湾那个年代的文学情愫,这和12位说着标准台湾腔的演员浑然天成。于是我们在剧中又似乎找到了“怀旧”的感觉,而这一感觉初次跃进心坎,便是听到剧场喇叭里飘出凤飞飞的歌声的那一刹那。虽然凤飞飞人不在现场,只是播放她的原声而已。但那温婉的调调正好在那个点上敲进了不少人的内心深处,让人回味无限。
当身穿高跟鞋、黄色群摆的男版林志玲站在桌子上来回徘徊,用一种低沉却妩媚的男声再次唱起“金盏花儿开了,凤凰木儿绿了”的歌词时,那种淡淡的忧伤逐渐明朗,也让人渐渐觉察出这并非单单是一部闹剧。而那份忧伤在爱玛服毒自杀后,在全剧进入尾声那一刻,终于达到高潮。
“晚安各位观众,我们非常荣幸邀请到享誉国际的歌手,请他来跟我们聊聊一个成功歌手背后的故事,我们欢迎,雷昂先生。节目一开始就请雷昂哥为我们带来,他为旧情人所写的,《金盏花》。”望向主持人介绍的方向,只见一男抱着一把吉他,坐在墙壁边的一条长凳上,悠然地扫着和弦。但这旋律根本不是那一曲《金盏花》,而是《挥别》。主持人说:“你不应该唱《挥别》,你应该唱《金盏花》。”沉默半秒,他顺从了主持人的建议,弹着吉他,然后唱出《金盏花》的歌词。这一次,是一个与旧情人永远分离的男人的声音,每一句都像是他自己与自己的对话,都像是在用自己的经历说着“都是命运的错”。
你不想唱《金盏花》,而想唱《挥别》,是怕想起旧情人吗?
你会跟旧情人见面联络吗?
你为什么要分手?
你曾经后悔跟她分手吗?
你有为她掉过眼泪吗?
她恨你吗?
你在什么时候会想起她?
如果有机会再来一次,你希望有什么事情没有发生?
……
末了,才发现,林奕华的戏竟是如此的前、中、后味分明,同一首歌,三次听来,也是各具味道,各有各为之伤感的缘分。但这一切还要归功于戏剧的音乐总监陈建骐,作为一个严格秉持个人风格的独立音乐人,他竟能分毫不差地用音乐点中林奕华做戏的情绪,对于看戏的人而言实在是一份意外的收获。(下午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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