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在汉代逐渐接受中国文化以来,比较完整地学习和继承了中国极盛时期的文化,据说在日本,可以找到晋代的中国书法和唐代的刀。相反是孕育中华文化的故土,因为历史上几经战乱,及近代史上数次全面西化的文化运动,导致文化界和历史界偏离正源。近年以来,这种偏离愈演愈烈,比如关于狼图腾的争论,比如近年来美化清朝统治的文化潮流,最近一次证据,就是中共南通市委党校教授黄杨提出,相较“龙的传人”,中华民族更应是“羊的传人”。无独有偶,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新闻学院副教授高海波,在一年半前也提出过同样的观点。
不得不说,姑且不论“羊的传人”说法的传播者,自己的专业与历史学与文字学有无关联,但是从其提出所谓的论据,就显得非常出位。高海波的证据之一是:“东汉时期许慎所编的中国第一部字典《说文解字》中收入的羊部字有28个,而成书于20世纪80年代的《汉语大字典》,收录的羊部字达200多个”,因此他认为,羊在上古时期是华夏民族总要的生活要素,因此华夏民族是羊图腾。这种观点很容易不攻自破,因为上述经典中犬部的,马部的字也不会少多少,不知如此推论会得出什么结果?
据说黄杨教授从八十年代就开始研究羊字部的汉字,我尊重他的一些观点。但从近年来金文甲骨文的考古成果来看,羊字和所谓的“美”“義”、“羲”等字的偏旁根本不是一回事:
如,甲骨文中羊字是这样写的:
而美字是这样的:
<<甲骨文字诂林·第一部>>认为,这个形象是头上插着羽毛饰物的人的形象,可以看出其与羊字的明显不同。许慎所在的东汉时期,尚无殷墟甲骨考古成果,他当时有许多字是强解的,比如“羊大为美”。
又如贺兰口岩画例证:

以上的古代人物均生活在距今5000年左右的时期,其头上明显是羽饰而不是角饰。在高句丽壁画和云南岩画中,都可以找到类似的证据。这种用野鸡或孔雀羽毛装饰发冠的传统一直绵延不绝,春秋战国时期有鵔仪冠、鹖冠,后世有凤翎冠,雉尾冠,都是用雉尾为饰。古人以为野鸡尾巴又长又绚丽,因此用于冠上,显得威风凛凛。
华夏民族服饰礼仪为大,不知黄教授以为,拿个羊头戴在头上有什么美的?
不得不说,日本人一方面防范中国,一方面是能够正确对待历史上与中国的渊源关系的,从80年代拍摄的历史电影《敦煌》,到本月播送完毕的纪录片《中国文明之谜》,都是以十分审慎和敬重的态度对待中国历史,这让国内近年涌现出的一些无良专家和导演汗颜。
日本放送协会NHK播放的《中国文明之谜》第一集,与中国社科院考古所合作,对最新的夏商周断代工程考古成果进行了披露,在二里头夏代宫殿遗址发掘出了如下龙纹图腾:

无独有偶,在濮阳的考古中,也发现了贝壳摆出的龙纹图腾,时间是距今6400年左右。NHK节目认为,远古华夏族首领通过独特的龙文化,以并不存在的动物龙的图腾象征自己的天子地位,并通过宫殿内举行的独特祭祀、朝拜仪式,把当时中国已知国土内的各部落联系在了一起,用神明的力量威慑子民,消减了叛乱和分离运动,从而建立了前所未有的庞大国家。
NHK还指出,商代用甲骨占卜吉凶时,经常杀死许多抓来的战俘,一般用“用XXX羌”的文字记录在甲骨上。这与“羊图腾”的说法是违背的。即使当时偏远部落是以羊为图腾,以龙为图腾的中原王国也是用对待战俘的残酷手段对待他们的。
不得不说,现在日本留存了许多华夏民族极盛时期的优秀传承因子,即使是《中国文明之谜》这样学术意味很浓的纪录片,也能受到民众广泛欢迎。而在我们这边,民众和艺术家正对历史进行戏说和娱乐的狂欢,多年前我就撰文批评过辫子戏的流行,古装剧男子的披头散发和错得一塌糊涂的服饰,这些问题至今可谓是愈演愈烈。而一些专家不负责任的推波助澜,如推崇狼图腾、羊图腾之流者,如说汉民族是混血民族者,比如在电视上大肆丑化明朝皇帝者,比如倡议把岳飞文天祥赶出教材者,这些人的作为,将来历史会作出公正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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