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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回到过去(书评) [原创 | 日记 | 2006年12月19日 | 郭翔鹤]
(2007-09-28 16:21:52)
第一次读的村上春树的书是朋友介绍的《挪威的森林》。也许是期望值过高,这本在日本销售量达到近千万册,创造了销量记录的村上的成名作,没有给我多么深的印象。然而我却对《国境以南,太阳以西》(林少华译本,以下简称《国》)暗自喜欢,比起1987年的《挪威的森林》,这本书笔法更圆熟,人生感触也更动人,行文隽永平实,有清水芙蓉的脱俗。村上写《国》时已经52岁,他经历了一个男人一生所应该经历的最重要的时光,兼有优秀作家敏锐的哲思,更有资格去触及性、婚外恋等敏感话题。本书销量一直不错,在美国也有一定影响。
《国》的书名其实是贯穿全书的一条线,书中的主人公“我”——初君萦魂一生的一首歌的名称。纳特·金·科尔五十年代唱的关于墨西哥的老歌,以及那些保护在护套里的黑色密纹唱片,编织起“我”童年的回忆。那时候“我”是独生子,孤独而敏感,受到多子女家庭的孩子们的排斥。他在童年最好的伙伴,同是独生子的小女孩岛本家和她一起感受这些同伴们都不知晓的西洋音乐,心中泛起对生活美好体验的阵阵涟漪。岛本因为小儿麻痹症左腿有点跛,但却美丽而温柔,刚刚放射出青春期少女诱人的光彩。12岁的“我”听她讲对将来的设想,讲她常想的将来的婚姻和工作,这时,“她把一直搭在沙发后背的手放在裙子膝部。我怔怔地注视着那手指慢慢顺着裙子的方格移动。那里边仿佛有什么神秘物,看上去仿佛即将有透明的细线从指尖抽出,编织新的时间”,“我”感到“身体深处掠过了甘甜的微痛”。这是我迄今为止看过的最为精彩的性觉醒忆述。
然而由于父母工作的变动,他们的友谊就此中止,唯一一次和岛本拉手的经历,让“我”终身难忘。中学时“我”有了女友,一个叫泉的女孩。村上春树很现实地描写了恋爱中的少男少女要面对的问题:拥抱、接吻、爱抚和性。“我”和泉第一次拥抱接吻后,急切地寻找避孕套,然而送他避孕套的同学,像和他一样年龄的少年一样,不经意间把消息传遍了他们班上。泉怯生生地盘问了他,说自己觉得像丢掉了壳的蜗牛。他们坐在山顶的小石凳上,经历了人生第一次和恋人间的尴尬。后来在“我”家,他第一次看见了女孩的裸体,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心中充满了幸福。然而这次幽会因为“我”的姨母的不期而至,几乎露了馅。
也许每个经历了那个年龄的男人,都会永远记得自己的第一个女友,即使他后来成为花花公子,一生有过无数女子,然而第一次恋爱,必定刻骨铭心。也许很多男生都有过急切寻找避孕套却又羞于去药店购买的经历呢!可是,真正敢于面对本我的人,这世上有几个呢?村上很巧妙地和伦理打了一个擦边球,用纯净而现实的笔调,勾勒出人们最美好的回忆。
人一辈子总是在本能和伦理之间痛苦挣扎,为了满足本能而承受繁重的工作和社会的压力。“我”和泉的表姐一见面便感到相互间身体的吸引,不满18岁的“我”和上大二的她疯狂地做爱,没有任何理由,甚至没有爱情。然而这次持续数月的变故断送了“我”的初恋,严重地伤害了“我”的第一个女友,成为“我”长久的愧疚。
“我”中学毕业考上大学去东京,从此波澜不惊地毕业、工作、娶妻、生子。中间曾经和岛本邂逅一次,但双方都不能确定是对方,岛本误以为“我”在跟踪她,打电话叫来一个中年男子阻止了“我”,留给“我”一个装有十万日元的纸袋和无尽的怅惘。
“我”在身为地产商的岳父的帮助下,事业蒸蒸日上,有了宝马跑车、三室一厅和乡间的别墅。可是呆板的生活让37岁的“我”感到缺少了什么,总在怀念从前的生活和生命中的恋人。岛本再次出现了。这时的岛本治好了脚,眼角也有了鱼尾纹,早已不是那个听音乐的小姑娘,而是一个美丽成熟的中年女子了。她的出现改变了“我”的生活,“我”同妻子撒谎,和她一起去石川县的河边将她生的唯一一个孩子的骨灰倒进小河中,目睹了她在汽车座椅上发病几乎死去的情景。“我”感受到她从前的日子曾有过痛苦的经历,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抵御她的吸引,想挽回逝去的20多年的光阴,开始新的生活。岛本送给了他珍藏多年的密纹唱片,和他在他家的别墅里痛苦而幸福地完成了心愿——这也是歌曲《国境以南,太阳以西》最后一次出现。村上春树对性描写的妙笔在这里发挥到了极致,两个曾经的少年时代的异性朋友,在心中压抑了多年的对对方的爱慕转化为疯狂的爱欲,“我”被机械化的社会压抑了太久的,冰封了的心灵开始复苏,准备和妻子分手,和岛本开始新的生活。然而岛本却突然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我对她12岁以后的生活依然毫不知情,无奈地退回了家庭之中。
《国》通过“我”的心灵随想,阐述了一个并不新鲜的话题:我从何处来,归何处去。虽然拥有了美满的家庭和富足的生活,可是人的心灵依然空虚,想要寻找回生命中纯净的最初的美好经验。按照流沙河先生的说法,这是一种可怕的乡愁,不是地域上的,而是空间上的。1960年代的日本,“我”再也没有办法回去了,再也看不见儿时的伙伴,穿格子裙面庞如玉的岛本和泉,再也没有第一次体验性时的颤抖,呼吸不到没有被工业污染的田野的空气。和岛本最后的做爱,其实是遂了许多读者的心愿:和生命中曾怦然心动的人走到一起。37岁的“我”对家庭的背叛,其实在现实中非常常见,不仅是日本国的问题,也是所有现代国家的家庭都在面对的问题。社会强迫人离开他认为美好的东西:童年偷偷爱的女孩,淳朴的故乡,温馨的家园,在获得财富和地位的时候,我们心中充满了悲凉,而且渴望背叛。直到我们死去的那一天,我们都想不明白这一切。村上春树,和他的许多前辈一样,写人性最美丽的字段,感动了你,也感动了我。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给过我们相同的感受,那就是余光中先生的《春天,遂想起》:
春天,遂想起遍地垂柳/的江南,想起/太湖滨一渔港,想起/那么多的表妹,走在柳堤/(我只能娶其中的一朵!)/走过柳堤,那许多的表妹/就那么任伊老了/任伊老了,在江南/(喷射云三小时的江南)/即使见面,她们也不会陪我/陪我去采莲,陪我去采菱/即使见面,见面在江南/在杏花春雨的江南/在江南的杏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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