涓子是一清纯的女子,她长着一张白白的小方脸,微翘的小嘴很性感,高高的精致的鼻子,特别是她那细长的单眼皮笑眼,给人亲切的感觉,她像极了古代仕女。
涓子的母亲是一大地主家的女儿,自小享尽了荣华富贵,是被宠着惯着的地主小姐,不懂的给予,在没有节育措施的年代,一连生下七八个孩子,最后健康活着的也有六个,但是她的孩子除了老大是她自己带大的之外,其余的孩子全是寄养在奶妈家里(她自己没奶水),她的孩子有的最后回到她身边,有的干脆就送了人,反正她也不觉得孩子是她的财富,反正她也不缺孩子。她虽是一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但她的骨子里却残留着重男轻女的观念。
涓子在农村的奶妈家里长到三、四岁,农村的条件很差,虽然是付了工钱给奶妈的,再说了奶妈还有自己的孩子,她不可能把所有的奶水都给了涓子,涓子长的又小又瘦。一次,菏泽老家的奶奶看到涓子后不忍心,就把她带回老家抚养,涓子一直在奶奶家里呆了很多年,没有得到父母的疼爱、关心、照顾。直到上初中的时候,哥哥姐姐们都参加工作后,她才回到父母身边生活。她的母亲是一不苟言笑的女人,对子女要求很严。她开始教涓子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等家务活,尽管涓子很聪明,也有让母亲不满意的时候,那就会遭到呵斥、打骂,一点没有被怜惜的感觉。渐渐的涓子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格,这为她以后的生活埋下悲剧的伏笔。
高中毕业后,涓子没有考上大学,后分配到供销社工作,在那里她认识了一个接父亲班的男孩子,男孩长的英俊、帅气,一点没有农村人的土气,重要的是男孩真心喜欢涓子,体贴她、照顾她、真心爱她,被父母关爱少的人是最容易被异性真情打动的。等到他们的恋情稳固、成熟之后,涓子就把这事告诉了父母,却遭到父母强烈的反对。嫌男孩的家是农村的、秭妹多、条件差、门不当户不对等等。。。。。。就这样在父母的反对下涓子没有坚持自己的恋情,痛失初恋。
以后的日子,父母积极的帮助女儿找对象,挑来挑去,父亲从他老乡的孩子中挑了一个他们满意的女婿。尽管涓子不太喜欢,尽管他长的不如初恋,她还是按照父母的意愿接纳了他、嫁给了他。
没有爱的婚姻也能延续,只是要付出代价。婚后一年,涓子生下一女儿,丈夫包括丈夫的家人一脸的不高兴,没有小生命降临带来的欢乐。两年以后,涓子按照丈夫的意愿,再怀孕再生子,终于随了丈夫的心,生了一男孩,孩子长的俊秀、耐看,像姥姥家的人。涓子的父母也很高兴,把涓子当成他们日后养老的闺女对待,经济上给予帮助。
二十多岁养俩孩子,不舍得花钱请保姆,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还要干家务。忙里忙外,丈夫是一大男子主义者,基本不管家务事,把涓子累的够呛。渐渐地他们之间有了矛盾、有了争吵,并且是经常性的吵架,让涓子的生活陷入混乱之中。
一次,上班的时间,涓子推开我办公室的门,我和我的同事都惊愕的看着她。寒冷的冬季,下着雪,没带任何东西,涓子的头发被雪打的湿漉漉的,膝盖已下全是泥巴,那付狼狈相至今让我难忘,让我心酸。她是忍着雪打在脸上的冰痛还有心痛,一步一步走到我这儿的,至少走了十几里路。
我赶快把她领到我的单身宿舍,给她倒了一杯热开水,让她换上我的干净衣服,然后躺在我的床上暖和暖和。等她的情绪稳定后,我才开始与她攀谈她的近况。
在家里,因为居住条件差,一般的时候是她带着俩孩子一起睡,丈夫一人睡小床。丈夫的性欲很强,与孩子同居一室不方便,她又忙又累,好多时候拒绝了丈夫的要求。渐渐的丈夫晚上外出玩的时间增多,每次外出时,为了安全,他都把他们娘仨锁在屋里,早早的她就带着孩子休息了。
一天晚上,同事敲她的窗子说,你还在这儿睡大觉,他在仓库里睡小妞呢。开始的时候她以为是同事开玩笑,慢慢地她提高了警惕,她找出不让丈夫锁门的理由,等丈夫出门后把孩子哄睡,再跟踪到仓库,果然里面传出丈夫与那个女人的说话声。事实证明同事没有开玩笑,他的男人有了其他女人。她的心像被刀子捅了一样的难受,哭着回到家后,眼泪仍然止不住,怕惊扰了孩子,又不敢大声哭,心里那个憋屈啊,真是无法形容。以后,她装着没事人一般,继续挽救她的婚姻,她认为男人出轨或许是一时的冲动,要给他纠正的机会。她会找出不让丈夫外出打牌(丈夫的话)的理由,让他在家多陪陪他们娘仨,无耐,丈夫像上了隐一样欲罢不能。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去找女人视而不见,终于鼓起勇气挑明了这件事,谁知丈夫不仅不思悔改,还变本加厉,骂她、打她、羞辱她,我就找女人了,怎么样,你不能满足我,还不许我出去找?一付厚颜无耻的模样。这次,又是因为这事吵的架,丈夫还把她随身带的钱抢了去,爱上哪儿上哪儿,把家里的钱留下,所以才有了步行回来的事。涓说了她的想法,这事我也有责任,处在疲劳状态的女人哪还有享受性爱的欲望。既然,丈夫的心无法唤回,她想离婚后带孩子回老家工作。
我问她,这事你告诉你父母没有,她说告诉他们又有什么用,这是他们选的女婿。我来到学校找到她的妈妈,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她,她说我们先找女婿谈谈,听听他怎么说,我们不支持儿女离婚,实在不能过了,离婚我们也不反对。从这事就可看出,涓子对父母的感情的淡薄,出了这种事却不回娘家找父母哭诉。
第二天,涓子的父亲打电话让她回家。
第三天,我在涓子的父母那里见到了涓子的丈夫,他是带着儿子一起来的,涓子的父母并没有责骂女婿,只是说回去好好过日子,别再折腾了。涓子看到儿子的那一刻起,心软了下来,跟着丈夫回了家。
以后,我又见到涓子,她告诉我,父母把她叫回家,是让她回去做饭的,我无言。
再以后,我调到外地工作,不过,我还是为涓子担心。我调到外地的两年后,收到涓子家人发来的电报,说涓已死,速回。我拿到电报的那一刻,眼泪簌簌流出,可怜的涓子为了她不爱的人献出了一切,死的时候只有28岁,多么年轻的生命啊!
我与丈夫备车急急的赶往家乡,可是躺在那儿的已是冰冷的、无法与我交流的、没有任何情感的、把世界抛在脑后的、没有了任何烦恼的涓子了;她的美丽、她的善解人意、她的温柔、她的贤淑、她的勤俭持家、她那浓浓的母性(她始终希望她的孩子比她得到的父母之爱多)、还有她的懦弱、她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她是解脱了,可她的两个孩子呢?她的家人呢?后来从她家人那里知道,涓子是被丈夫毒打后强行灌入毒药,抢救一个星期后,无效死亡的,她不是自愿去死的,她那么爱自己的孩子,她怎么舍得离开他们。
我说,怎么还能让那如此的恶人逍遥法外?她的家人说,涓已死,人死不能复生,要是再把那个恶人送到断头台,她的孩子更遭罪了,如果他还有良知,就把孩子好好抚养成人,九泉下的涓子会安心些。
火葬的那天,看着烟筒里冒出的缕缕青烟,已经哭肿的眼睛再次涌出泪水,源源不断的流着。。。。。。那烟慢慢的散去,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消失在不幸的婚姻里。。。。。。风儿把她带到安宁的天堂,她可以休息了,不再受世事的纷扰、不再受情感的折磨。。。。。。
现在,涓子的孩子该有二十多岁了吧,不知道他们过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