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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切入不了主题, 可能是我在下意识里怕触及它,是因为主题不是一块巧克力,没有那么浪漫的香甜。
想起了普希金的名句:“一切过去了的都会变成亲切的回忆。”给自己点勇气,继续往下敲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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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分娩之前,遇到了中国的一场政治事件,当时社会动荡不安,同事们在6月5日都动员我回到父母家去,年长的同事认为在广州像我们这样没有太多生活经验的年经人自己照顾不了自己。C单位分配的宿舍原来的用户还没有搬走,我单位能照顾我的大姐们可能会因为这次的事件受影响,我们住的临时宿舍可能很快要撤掉。
我们去民航售票处买机票,6月7日还是8日,记不清了,只记得没去南京、上海、北京等地方向的票,好像是停飞,但是有去海南岛的机票。我想到蛇蝎、蜘蛛和蜥蜴什么的就毛骨悚然,说不去海南岛。但是我们商量一下,C家在前一年已经在庭院里盖了新房子里面不会有那么多虫了,而且已经有抽水马桶还可以淋浴,好像县医院也盖了新大楼。C说父母都是教师都要放暑假了,会有人照顾我。我觉得也好,因为我的父母工作很忙,再说我也不是他们从小带大,我和他们之间太客气了。新生儿能在空气那么都好的地方出生也是件美事,这样带着美好的希望飞去了海南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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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南岛有个美丽的地方叫清澜,白白的细沙,椰树特别的高大,夕阳西下时,看见一些光屁股的小孩子们在膝盖深的海水里奔跑,波光椰影映着泊岸的小船,阳光透过清晰空气,一切那么的清爽。那些小孩跑过来时咬着烤鱿鱼干,香喷喷的,一个个自然纯真的样子,看着这些孕妇的心里也充满着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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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临近预产期了,C突然来告诉我,说祖母说新房子盖好不够三年,我和刚出生的婴儿不能住在新房子里,要住在祖屋里。那些祖屋虽然不是老古董,但是我不能适应,高高的屋梁,为了防台风,带有木栏窗户特别小,比渣滓洞的窗会大一些而已,所以光线很暗,没有卫浴,最主要的是里面有那么多的各类我无法接受“小动物”。我听完他说的话,我傻了,哭了起来,我说我要离开海南岛,去已经瘫痪的姑妈家或回父母家。C也很无奈,他既不想让祖母难受也不想让我不舒服,再说快要临产的人不能坐飞机。
祖母是个非常慈祥、善良的老人,她很疼爱子孙,她只是在忠实地遵循着她的传统文化。我对C说,她祖母要我演绎现代版的《家》《春》《秋》吧。C憨憨地说祖母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家》《春》《秋》的故事。
祖母从年轻时就守寡,吃着咸鱼头,含辛茹苦地带大了四个孩子。她的丈夫也就是C的祖父,可能是在海上被日本鬼子杀害的,证据只是他用过的一个铜盆从海上飘了回来。我又对C说,我承认我的祖父是大资本家,我的祖母是日本血统,但是你们不能把阶级仇、民族恨都发泄在我这里,我是个弱女子也担不起那么重的社会课题。我们对视了一下,我们都清楚祖母除了让我们吃好,睡好,哪里会想那么多,我无奈地破涕为笑。
我不想为难C,
但是我想不到后来的生活对我来说是那么的难以适应,只是想到一个月的时间应该很快会过去,我以为一个月后我们就能回广州了,全当着郊外野营吧,肯定比红军长征路上生孩子还是好多了。
呵呵,不知道是否孩子知道要住老房子,吓着了,过了预产期还迟迟地不肯出来,医院说没关系,肚子疼了来了就好。我喜欢简单,也不能那么的简单吧,一个路边的老中医给我开了一个药方,我不敢用,被我扔到一边,再等几天吧,等烦了就画了一幅油画,可是家人说新房子的墙上不能挂,真的墙上一幅画都没有,也许他们不想让我说他们迷信就善意的哄我说,画挂上去墙的皮肤会痛的,我也就当着自己3岁吧,我开始郁闷、焦急、无聊。我唱起了歌:
向前进,向前进
战士的责任重,妇女冤仇深……
C问我唱什么,我说唱海南版的《红色娘子军》军歌,他说难道还有其它版,我说有啊,江南版的,确切地说上海版的,我用上海的苏北口音唱道:
向前走,向前走
走到大门口,摔了一大跤
爬起来摸摸头,头上长了个瘤
想想真难过还是跳黄浦(江)
不能跳,不能跳
家里的孩子多还有个老太婆
C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在海南岛是女生唱,在上海是男生唱,谁受苦谁唱。C说《红色娘子军》发生在海南,他知道,他说这个歌是谁喜欢煮饭谁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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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得不耐烦了,我让家里人带我去游泳吧,他们带我去了清澜海边,顿时感到海阔天空,心情舒畅,在海边尽情地玩水。因为那时的路况非常差,这么一颠簸,第二天的凌晨就去医院了,孩子被颠出来总比吃药好。
经过一整天的折腾,到了晚上已经筋疲力尽,旁边所有的人,包括医生、护士都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我很想见到C,其他人告诉我,他们的习俗,男人要远离生孩子的女人,我只能看着产房里一只飞蛾打着日光灯管,发出叮当的响声,我对着飞蛾喊叫。
晚上一个健康的小男孩出生了,婆婆来看了我一下,很快就走了,好像有什么事。我一直在等C,一直等到我被送进病房,他还没有来,病房里不开灯,我躺在硬硬的板床上,黑乎乎的,周围没有一个亲人,很难受,太累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这时梦见自己在一个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艰难孤独地走着,远远地看到了姑妈和父母、姐姐,可是就是走不到。
半夜里,C来了,我伤心地哭了起来,我问他去哪里了,他说他按照家里人的要求,和家人一起去海边做一个当地风俗的仪式去了。他还说祖母高兴地跳舞了。(故事太长省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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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C过来我们一起见到了孩子,第一次感到当母亲的那种幸福。但是我很想离开医院,医院的外表很新,但是还是很不习惯,很多让我看着发傻的事。地下尘土飞扬,终于等到有人来扫地了,扫地之前来个专门洒水的人洒水,狠狠地洒了一地的水,扫地人的扫把像一堆铅陀似,扫把上面是越积越多的泥土。
离开了医院,我们真的住进了老房子,咬咬牙两天就这么过去了,C就住在外面的房间,我还勉强地顶的过去,这时C公司来了加急电报,让他马上回广州,公司有急事,我听了后消息后整个人发软,一阵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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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走了,到了夜晚,我非常的害怕,难以入睡。
就在他走的第二天的半夜里,我起来给孩子喂水时,拉开蚊帐,一个飞物飞进了蚊帐,当我看清那是一只蝙蝠时,惊慌地抱起软乎乎的孩子,孩子大哭,
那只蝙蝠有立刻撞了出去。我傻傻地站在那里,想到保护孩子是当母亲的天职,让自己不能害怕,我放下孩子,自己无法睡了。下半夜可怕的事还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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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迷迷糊糊眼睛半睁半闭,他也不睡了,我以为小孩都是这样,再靠近一看,天!一队浩浩荡荡的蚂蚁正往孩子的枕头方向前进,有的已经在他的嘴边。那些蚂蚁可不像随鱼欢游拍的江南蚂蚁那么斯文,那么揉腰细手臂的优雅,海南的蚂蚁个个铜头铁臂似的,我可不敢惹它们,但是要保护孩子啊。蚊帐蚂蚁如何进来的呢?原来蚊帐有个小洞,可能还有小洞,还是跟蚂蚁大战一番吧,先赶走了它们,我想用水不让它们过来,但是除了我们喝的水没有其它水了。我到处乱翻,发现了一支粉笔状的杀蟑螂的神笔,试了一下杀蚂蚁也管用,于是一道道地在床的四周画一堵“城墙”,由于体弱,刚把这铜墙铁壁画好人发晕了,一下坐在了地下,靠在墙上,我知道墙上有蜥蜴,有蜘蛛,那时已经不害怕了,为了保护孩子我想就是来一条大蟒蛇我也会去搏斗的。
整个人晕乎乎的,看见大木床像一座城堡,想起了德国的天鹅城堡,于是找到那支粉笔头,在“城墙”外画上了一朵朵的云。
孩子睡了一会又醒了,我觉得自己没有经验不能保护好孩子,有点内疚,还是让大家都安静下来,于是编了催眠曲轻轻地唱起来:
睡吧,宝贝
微风吹开了窗纱
月光洒进了我们的城堡
窗外朵朵白云,飘啊,飘啊……
第二天,婆婆很早就过来了,她进来就叫,啊哟,你那么小你妈妈就在半夜里给你上图画课啦。我没有和他们多说什么,我想如果那些小孩子们知道了又是个个的笑脸都像鲜花朵朵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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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不能方便用水和经常哭,我的眼睛和身上都开始生疮。加上总是在惊恐的状态下,我得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症但是我并不知道,等到几年后看一部外国电影,里面描述女主人的状况和我极相似,我比她的更严重的多。不知道也好,不会有太大的压力。我清楚我有问题,但是我总是往好的方面去想,想婆婆给我用椰子和文昌鸡煮饭非常好吃,想老祖母走很远去给我买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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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台风要到我还不以为然。那天晚上台风真的来了,风声越来越紧,雨越下越大,噪音越来越响,我拉开木窗一条缝,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院子里的一颗果树的枝叶,像发了疯的女人的头发在空中狂舞。
突然停电了,一阵恐惧向我袭来,我紧紧地抱住了孩子,听到大喇叭里在广播什么,但是一句也听不懂,是否有海潮要来?我想没关系吧,如果有危险公公、婆婆会来救我们的。但是如果风太大他们来不了呢?听天由命吧。不知过来多久,瞬间变得可怕的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有点恐怖,孩子的哭声不是像雷而是像一道闪电,划破暂时静谧的夜空。我想起课本上说的台风有风眼,这就是风眼了吧。
不多久,风再度兴起,风的方向相反了。
我抱住孩子一夜没有好好地睡,第二天风小了,打开门,外面一派狼藉,已经成了泽国,小孩子们在划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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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满月了,我以为可以回广州了,航空公司说孩子3月后才能坐飞机。我的身体状况还很糟糕,问婆婆,她是个善良、开朗但是有点马大哈的人,她说没有关系的,我没有那么多的经验只能听大人的。都怪那时没有网络,哈,自己是最早搞电脑远程通讯开发研究的,但是完全没有享受到这些带来的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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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个月到后,婆婆护送我们回去,我很高兴,像是胜利大逃亡。祖母依依不舍地抚摸着我和孩子,我的内心很复杂,我对她没有任何的责怪,嗨,说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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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已经装修好我们的新家,但是我回到广州后马上去了医院,医生说要立刻手术,孩子的胎膜还部分留在了母体里。我以为一个当天能回家的手术没什么大事。
上了手术台,医生突然打退堂鼓了,她说怎么可以这样拿生命开玩笑,拖了太久了,这样的手术太危险,她不敢做这个手术,她不停地批评我,走了。
我委屈地又落泪了,旁边不相识的人劝我说,这个科的医生就是这样讲话的,让我别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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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来了个教授,教授可能很久没有来手术室用那些器械了,他开了机器,机器冒烟了,后来换了一台,没有花很长的时间就将手术做好,捡回我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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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怎么写起来就一发不可收了呢,让博友们看累了,还是说些轻松的。
孩子已经长大成人,前几天刚过了他的成人礼生日,他是个身高1米88英俊潇洒的阳光青年,尊老爱幼,德智体全面发展。考试前和很多的学生一样,房间里乱七八糟的……
他过几个月就大学毕业,现在课余时间已经在城市管理局工作,搞城市规划的研究。他将成为一名结构工程师。
看来他小时候我们建“城堡”,大战蚂蚁还是管用,他还真的要设计“城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