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欣赏中的审美态度
(2012-12-14 11:3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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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讨艺木欣赏者的审美心理,正在成为新的研究课题。被称之为“第二宇宙”的审美主体内心世界是一个庞大的心理王国,已有越来越多的人在这微茫而广袤的疆土中进行着不懈地发掘探寻。然而任何一个开掘者,都必当首先面临这样一个问题,主体的审美态度如何?如果主体在艺术欣赏时,不具有一个正确的审美态度,那么他的观赏心态就会是随机的、盲然的和不稳定的。当审美对象不能作用于主体时,又何谈审美对象呢?所以正确地认识审美态度,就成为探究欣赏者审美心理的必要前提,而每一个艺术欣赏者审美态度的建立,都将意味着艺术美的实现。无疑,这对于一切艺术形式,尤其对于“活人演活人给活人看”的艺术品种——戏剧艺术,都是至关重要的。
那么,什么是审美态度呢?
审美态度,在中国古典美学中,又称为审美心胸。中国关于审美心胸的理论,最早可溯源于先秦时代。老子首先提出了“涤除玄鉴”的命题,所谓“涤除玄鉴”,就是洗除垢尘,洗净人脑中的各种主观欲念、成见和迷信,使心境清明虚静,如此才能达到对道(玄)的观照(鉴)。庄子发展了老子的思想,又提出了“心斋”、“坐忘”的命题。所谓“心斋”、“坐忘”,就是说对道的观照,要有空虚的心境,要“无己”、“无功”、“无名”,要“外天下”(排除对世事的思虑),“外物”(抛弃贫富、贵溅、得失、毁誉等各种计较)、“外生”(置生死、寿夭于度外),这样才是—种“至美至乐”、“消遥游”的境界。此外,《管子》四篇(《心术》上下、《自心》、《内业》)也提出了“虚一而静”的命题,“虚“是无己的虚空,“静”是心境的宁静,“一”是一意专心。这种虚静,则要求“去好恶”、“洁其官”(心)。而荀子在《正名》篇中则以人的感觉器官为实证,又对此作了形象的阐述。他说:“心忧恐,则口衔刍豢而不知其味,耳听钟鼓而不知其声,目视黼黻而不知其状,轻暖平簟而体不知其安,故嚮万物之美而不能嗛也”。“嚮”,献也;“嗛”,足也,快也。这里明确指出,视,听、体、味等感觉器官的功能失常,在于“心”的“忧恐,由此亦说明了保持无忧无恐心境的重要意义。
到了魏晋南北朝时代,审美心胸的理论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宗炳在《画山水序》中提出了“澄怀味象”的命题,认为只有“澄怀”,使心境清澄,才能“味象”。刘勰在《文心雕龙·神思》篇中说:“是以陶钓文思,贵在虚静;疏沦五藏,澡雪精神”。《世说新语》中则说:“方寸湛然,固以玄对山水”。所谓“疏沦五藏,澡雪精神”、“方寸湛然”,都是讲审美心胸妁“虚静”;所谓“以玄对山水”,就是以超凡绝俗的湛然心胸面对山水,反映了一个时代的审美风尚。
魏晋以后,中国古典美学关于审美心胸的理论,经历代大家不断丰富愈趋完善,如北宋山水画家郭熙在《林泉高致》中对审美心胸理论的认识就更为深刻全面,他不仅对审美心胸的内涵作了进一步的解释,而且将它与审美创造联系了起来。他说;“看山水亦有体,以林泉之心临之则价高,以骄侈之目临之则价低。”这里所说的“林泉之心”,就是一个审美的心胸。有了这个“林泉之心”,才能够发现山水审美价值的“高低”。否则,虽“佳句好意,亦看不出,幽情美趣,亦想不成。”对这种审美心胸,郭熙解释说,它不是“意烦体悖”、“抑郁沉滞”,而是“万虑消沉”、“胸中宽快、意思悦适”,这就是说,它既不是心烦意乱、志意沉郁的利欲心胸,也不是偏狭、死寂的心胸,而是“宽快”、“悦适”的明朗心胸。有了这样的心胸,则“人之啼笑情状,物之尖斜偃侧,自然列布于心中,不觉见之笔下”,审美意象就创造出来了。
中国关于审美心胸的理论,各代不乏精辟的论述,不胜枚举。仅从以上简短的列说中,
综前所述,我们已经可以对审美态度有所认识了。这种态度,就是人们在进行艺术活动和审美活动中所持的一种审美静观的态度。就是摆脱庸俗、狭隘的实用主义观念的羁绊,在对审美对象的凝神观照中,以审美感兴的直觉形态获取美感的态度。这种态度既不同于实用态度,也不同于科学态度。它与实用态度不同表现在:它与直接的、实用的功利私欲无涉,也不形成为获取某一功利所需要的动机行为。一旦把注意力转移到实用生活目的时,审美态度便不存在了。它与科学态度的不同表现在:它与抽象的文诃概念、逻辑判断无涉,也非致力于论证某一理论问题。在知觉一件艺术作品时,一旦开始有意地用概念去分解它、评判它,而非以审美直觉去感受它、领悟它,审美态度便不复存在了。这就是说,在观照某一事物的时候,是诗人,就不能同时亦是商人或科学家,是审美的,就不同时亦是实用的或科学的。
这里,我们说审美态度与直接的、实用的功利目的无涉,并不意味着它可以脱离社会功利的目的和内容,而与社会人生的利害无关。表面看来,审美态度的核心因素,是无关功利、超然功利意欲之外,但究其实质,在这表面的“无关功利”中,却掩盖着一种较之个人直接功利更为广泛和深刻的社会性功利内容。因为从历史的发展看,实用是先于审美的,后来出现了由实用到审美的过渡,审美意识逐渐与实用观念相分离,并且有了“巨大的和独立的意义”。这时人们在审美欣赏中就可不必为直接的功利目的所牵扰,而可以直观审美对象的美的价值本身。经由实用到审美过渡的漫长历史进程,巨大的社会功利内容巳沉淀在一种似乎是非实用、非功利的心理形式中。譬如衣装服饰,从蔽体御寒到着装遮羞,再到时装入新,就充分说明了实用先于审美,而审美又从实用分化独立的历史进程。就在我们似乎超然欣赏着服装美的时候,已历史地积淀着人们本能的功利需要和理性的羞耻观念。
同样,我们说审美态度与抽象的文辞概念、逻辑判断无涉,并非是否定审美理性因素的主导作用,而只是表明审美中的理性认识在方式上有别于科学中的理性认识。它不是象科学中的认识那样,抛弃感性印象,运用概念、判断、推理等抽象思维的形式;而是始终和感性印象、具体形象融合、交织在—起,理性是通过感性印象和具体形象的直接感受,不着痕迹地发挥作用的。通常,我们面对一件艺术作品,往往可以不加思索,通过瞬间直觉就可以感受到对象的美。表面上似乎没有经过明显的思考过程,然而就在这瞬间直觉中,却历史地积淀着观照者审美经验的理性因素。如果没有个人的文化知识、审美经验的历史积累,没有对事物的理性认识为前提条件,那么他就不会立即欣赏到对象的美。所以,美的捕获虽然表现为经过感知就能立即感受的形态,但在实际上却是有理性认识积淀于中的。这诚如巴甫洛夫所说:“记得结果……却忘记了自己先前的思想经过,这就是为何显得是直觉的原因。”
概而言之,审美态度是不涉及功利行为的静观,是建立在审美直觉基础上的顿悟,它的明显特征即在那非功利性和直接感兴上——虽然,这又是有着巨大的社会性功利内容和深刻的理性认识蕴含其中的。
这,就是我们对审美态度的完整认识,亦是审美主体在进行艺术欣赏时所应取的正确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