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午了，学员走了大半。康健和预定了午餐的学员们围成一桌桌，看着彭晓雨和一个师姐在食堂外走来走去，几个桌子的人招呼她们俩一起进来吃，说多一两个人没关系。师姐坚决不好意思，说在煮粉干了。康健正对着门口坐着，那个彭晓雨始终没有回望一眼，这些因为无聊等菜而注视她俩的学员们。

留下来的几个人熟悉多了。上下车很随意。

别人练车的时候，康健坐后排。彭晓雨跟着车边走边看。有时和师姐三四个人一起坐在车上感受。

等到师姐练下午第一轮的时候，彭晓雨一个人坐在后排闭目养神。自喜欢读点书和写点字以来，她觉得很虐待自己，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八小时以上的好觉。常常困至零点以后。

昨天下了一天的雨，今天上午的天空还弥漫着朦胧的淡淡烟雨。这时却有阳光飘出云层，天空一时间变得清新纯净，少有的清丽景象，柔和的春光倾泻在彭晓雨白皙柔静的瓜子脸上，一种清纯，超然烟尘外，令人心疼。

这束光芒闪耀在了康健的眼底，瞬间，他觉得清新柔润的钻石玫瑰在眼前舞蹈起来。他退到人群的后边，目光突然间兑进了胶水，黏附在了这个叫彭晓雨的女孩身上。

康健并不是没见过美女，比她美艳的人多得去了，而此刻，没有人知道，他那不动声色的沉静外表下，心已经怦然悸动开来，仿佛一百多度的水，冒着泡，蒸发着一种驿动不安。他真切的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因为这个叫彭晓雨的女孩一再的“干扰”他的视听而启动。真有些个性！练车有点历史了，从没看到过有人看美文打发等待的时间，她那个娴静与陶醉的样子真的很恬美。

哎！讲话这么轻声细气？轻柔里有种难以描绘的典雅与知性。看来，只有我会想到这么多句子，康健这么想着。

吸引之所以成为吸引，是因为有正负两极。

彭晓雨也一样为康健和周围人完全不一样的举止而专注于他，在此之前，她总是粗略的看一眼周围，之后做自己的事。这个人很特别。不论是气质还是行为。

康健想着，彭晓雨想着，两人的目光就越过人群在淡淡玫瑰香的空气中相遇了，像是有些熟悉了。

后来，后来变得岂有此理，彭晓雨此刻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在车上小寐！康健看着看着，闷出一点担心。举手投足之间，那温柔像清水，像春风中细细飘扬的绸子。哎！这样的人有力气驭驾汽车这大家伙？特别是考试型的。

师姐第二轮练车的时候，康健坐在副驾位，彭晓雨坐在后排。车上就他们两人跟车。

“看看，看看——！！！那表情！紧张什么？！”康健受不了！师姐四十来岁，皮肤蜡黄，偏穿着蓝色呢子大衣，浑身散发着泥土的味道。是个阿姨级的人物。打死盘子时龇牙咧嘴的样子闷怪吓人。彭晓雨听着康健的话忍不住用两只手蒙住嘴笑，她怕笑出声音会引来坐在第六车库那边烤火的教练，并且，那样的话，对师姐也有些不恭敬。

“又不是考试！没人会说你开得不好！”康健说完看车窗外。

“看看！！还那个样子！！！很吓人！！！知道不？！！”师姐被他说得更紧张了，这回不但龇牙咧嘴用力，而且打方向盘的手势也全乱套了，左右摇摆，全身的肌肉扭来扭去。

的确非常的不好看，不过，彭晓雨不看不好看的，她目光转向这个说话直爽有趣、行动敏捷的康健，名字是在别人叫他的时候顺利记住了。很好记，她所从事的职业就和他的名字有关，反一个字就是。个子也早瞧见了，人群里拔尖，这会儿，头正严重的顶着车的顶盖。五官明朗，形神兼备，人如其名，真的是一个很健康的帅哥，只是，这么不怕冷！才穿一件淡蓝的毛衣？而且，颈上带着一根图案复杂的方块坠子项链，闯开的V形领间，起伏的胸肌隐约可见。有些发红，也许是冷，也许原来就是这样的吧？车外仍然有许多学员跟着车走，高高低低的喊着向左向右，彭晓雨把目光移开。

康健调整着自己的坐姿，因为不愿再看师姐乱七八糟的动作，影响心情！他冷酷地眯起了眼睛。一种决然的桀骜不驯与自由不羁。彭晓雨又是一惊，这一惊非同小可，是“众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心悸。天啦~~~！他怎么可以这么像小说封面上那个卡通化的男孩？！怎么会在这里遇到？是她自己写的青春言情小说。彭晓雨一次次在虚构中望文生畏，但又不能半途而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建造空中楼阁。不过，那个封面是文学网站帮助设计的，别的地方没看到过，她喜欢那个放在小说封面的冷酷而个性十足为爱痴狂的帅哥。甚至，每次只看一看封面也能给她点真爱的感觉。

……

彭晓雨开车调坐位的时候，发现，车上只留下了一人！——康健。

“你有没有文考了 ？”康健平和的问。

“还没有。”车速缓慢，彭晓雨试着放松点离合器以使车速提升一点。

“要早点去过掉文考，再来练车才好！”

“嗯。学校还没安排。”

“看着边杆，哪边宽了方向盘往哪边修正。”

“快往左打方向盘！不够，还要。……”

“哦。”

“就这样，记住那些诀窍。”

“哦，你呢？文考过没有？”康健看着彭晓雨丢下后车厢把视线投像他，温柔似水。

“早过了，快两年了，最后两个月了，再不去考倒桩和路考，文考的也要作废了。”

“哦。”

……

之后，两人一起并列坐在后排，看别人开。谁都没有说话。

又有一个女学员紧张得和师姐一般。

“真弄不明白这些人，在这里练车就紧张成这个样子，到考试中心去考试还要不要活？！”康健和彭晓雨下了车，站在了一起。有十来个人在旁边各说各话。不知是因为彭晓雨声音太轻还是别的缘故，康健也把声音压得很低。

彭晓雨先是甜美一笑，然后仍旧是很小的声音：“是真的，我们在医院经常考技术操作，一般都是一大伙人围着评分和观看，如果紧张，那只有补考的份。”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

“你在医院上班？是就在城里的医院？”

“嗯。你呢？”

“我在北京打工。”

“做什么工作呢？”

“工艺品设计。”

“难怪，很好呀。”

“你觉得好吗？”

“崇尚一切原创思维，尤其是艺术类的原创与设计。”康健看着彭晓雨，云淡风清的笑笑，彭晓雨也是柔和的与他相视一笑。“要是这次能考过关，还继续去北京呆。”

两人淡隐在人群中，随意说着一些话。

“哎，一直很向往北京。人文历史与文化艺术底蕴丰厚，应该说是我们国家的原创艺术的航母吧，以前很多艺人北漂就是这样来的。我还觉得北京和法国巴黎一样，是最富有浪漫艺术气息、人文历史、高科技与新时尚的城市，既古典精深又引领潮流。也说不来很多具体，嘻，还没有去过北京。只是喜欢，随意说说。没去查过这方面的资料。”说完，彭晓雨迎着康健的眼神婉尔一笑。

之后，康健却在飞扬的目光里跌落暗淡下去，彭晓雨有点惊慌，是不是自己这个不懂装懂的门外人让行家里手一伸手就知道没有，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