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取昌州旧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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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晨昏偶拾——散文 |
念取昌州旧海棠
自唐乾元元年置大足县始,历代史料可以查证涉及大足风物的诗章达三百多件,其中咏及最多的就是海棠。早在唐朝中期丞相贾耽的《百花谱》中,便有关于大足海棠“西蜀昌州产者,有香有实”的记载。昌州知州于倞在《太守咏海棠》一诗中夸赞昌州(大足)海棠“和风春满园,草木皆芳薰。”说海棠有浓郁的香气,不知是不是文人的想象,我倒没有什么印象,我只感觉到了一种铺天盖地的热烈。至宋代,进士刘望之有《观海棠》诗:“平山堂下花无数,看到海棠春好处。东君用意恼风光,迟日放开阴勒住。”是对昌州海棠浓墨重彩的描绘。到了明代,公安派领袖之一袁宏道在《送从军罗山人还大足》中,写下“青袍白马翻然去,念取昌州旧海棠”的诗句,说叛乱已定,前来从军的大足罗山人终于可以返乡欣赏年年盛开的海棠花。这首诗,称为咏大足海棠的压卷之作毫不为过。袁宏道虽未来过大足,但听闻海棠大名,成就一首赠别诗,我的家乡竟因为海棠让沾了大文豪的光。到了清代,大足知县李徳写下《海棠香国》诗,“召公芳树千年馥,荀公奇香尽日留”形容大足海棠的香气持久不散;大理寺少卿、中宪大夫刘天成《棠城古风》诗,用“奇花乱舞迎西湖,娇艳浓开香北阙”表达自己人生的追求。这些关于海棠的诗句,为大足的人文历史积淀了深厚而美好的底蕴,让后人享受无穷。
这些见诸文献的“繁盛”,却反衬了实际境况的“凋零”。我无法查证大足海棠是从何时开始退出时光的舞台,只知道而今那座夹于南北两山之间的小城还自称“棠城”,便早已名不副实了。何况,紧邻着的另两座县城永川和荣昌也一直紧咬着,自称“棠城”,绝不松口,大有不争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之状。想想,便颇觉无趣。
我的高中母校,也就是县内的那所省重点中学,校园里曾经是有两株垂丝海棠的,在北楼前面的花园里,并不高大,清清瘦瘦的样子,静静的立于那个圆形的中间有一座假山的水池旁。从我念高中到我在此工作九年多,我的记忆似乎都没有多大变化:春来时,先长一树稀稀拉拉的嫩绿细叶,紧跟着便是一树粉色花苞,接着便是盖住绿叶的粉色海棠花的盛放。只两树,也看不出热烈的气势来。而且那两树海棠,竟然就承担起了维持“棠城”美名的重任,实在让人觉得有些尴尬而寒碜。现在,老家县城也早已遍植海棠,春来的确也有“粉艳照全城”的气势,不过脚步走得远了,才发现其实天下的城市只要种得活海棠的,几乎都广种了海棠,天下何处不“棠城”?所以再要争抢那啥“棠城”的专有权便更没意义了。
不过,我所见到过的任何地方,海棠的妖娆之美并不因物多为贱而逊色!而且,开始我是只见花开,未曾见过海棠结果的;后来见到结果的,也是小得如筷子头般。谁想到,还有长得像山楂一样大小,累累挂满绿色枝头的海棠!后来一个朋友告诉我,海棠其实有四种,曰贴梗海棠、山楂海棠、西府海棠和垂丝海棠,并且还告诉了我区别的方法。我因此既为自己的见识浅陋而惭愧,也为获得了新知而高兴。以此来检验所见过的各种海棠,方知我老家县城的海棠应是最为婉约的垂丝海棠了。
昨天,出高三校区,从蜀汉西路何家桥的金牛支渠水闸旁走过,看见绿地中那几株春天里很是热闹了一番的海棠,竟然结出了一挂一挂的青涩果实,很是吃惊,便毅然跨过做围栏的灌丛,近前用手机照了几张以做纪念,也因此勾起了我故乡的一番悠远的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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