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常会被别人误解,也常常不小心误解别人。误解既然发生,就要学着放下。记得小学四年级的一天下午,“铛!铛!铛!”清脆的铃响过,教室窗台上,斜阳的影子不知何时已悄悄溜走,下课便是放学。空偌偌的教室里顿时安静。洒水、扫地,包括我在内的几个红领巾自觉做教室卫生。那时,优秀学生的时尚标志是左臂上挂的“两条杠”、“三条杠”,而我,正是咱们班唯一的“三条杠”。这天,或许是班主任对“三条杠”放心,并没有像往常早早前来督导。直到教室窗明几净了,她还没有出现。于是,我握起只有老师的粉笔在黑板上写起字来。而几个调皮的家伙,不知何时在走廊上扔起了粉笔头,正当我准备出来制止时,“都给我站好!”一声呵斥,班主任突然来了。一排小鬼低着头,忐忑不安,不敢抬眼。班主任怒气冲冲要罚我们每人的款,赔那一盒粉笔。这么丢丑的事,在我身上头一回发生。天快黑了,我甚是难过,不想回家,磨磨蹭蹭地路过班主任的办公室,我又被叫了进去。“怎么,是怕家长知道吗?”这位四十多岁一贯知性而美丽的女老师,语气轻缓许多了,“那我代交就行了,老师不想为难你。”那一瞬间,十岁的我抬起晶莹的泪眼瞅着她,鼓起勇气跟她说了真相,并告诉她,理解她对我的一贯严格于其他同学的要求。老师抚着我的肩,叹了口气,是老师误解你了,你却没有误解老师,好孩子!老师也不想让同学认为,你是“三条杠”,就格外特殊呀!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小小年龄的我大概是想在理解中试着放下误解吧!
十年后的一个黄昏,我已是北京一所大学的大二学生。独坐在教室的窗前,担心着我的好友秋。她是我同届同在北京的老乡,一所名校的学习尖子,也是个贤淑、文静的好女孩。“你看,你看。”那个周日的下午,她转了几趟车,好不容易来到我这个偏远的学校,双眼红肿得像乒乓球,两手随着抽泣而抖动得厉害。我接过她手里那苍劲的笔迹,不用猜,落款是他男友的另一座城市另一所高校的地址,“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了,因为你不懂得珍惜……”不用说当事人她,就是作为好友的我,也遭了一个晴天霹雳,这么优秀,这么投缘的恋人居然突然就要分手了?!我无法想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因为在我看来,秋,其实是那么一往情深着。“我担心母亲不会支持我,所以在去信中提到,我们现在暂时不要公开做男女朋友,唉,我不是拒绝他,我是想先去说服母亲……”说着,说着,秋的泪“叭嗒,叭嗒”落在信纸上,那苍劲化作为一团淡淡的墨,似快要消去的一阵烟。秋的多封解释的信终于没有等来原谅。数年后,优秀的她毕业留在了北京,在举目无亲的偌大城市里,秋的心空落落的,直到有一天,她在公交车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当她眼眶一热,那人转过身来,其实只是个陌生人。
误解终究是有消除的一天,秋在毕业多年后的一次同学聚会上,等到了那声“对不起”,而昔日的恋人已将与他人步入婚姻的殿堂。秋淡淡地笑了,除了替他们祝福,没有别的选择。
不无痛苦的秋是在善意中试着放下误解吧!
二十年后,我已是个接受四年科班教育,又在“战场”上磨炼数年,担负着这座特大城市公安机关对外发布警方新闻撰稿任务的一名宣传干部了。正是警务机制改革步伐迈得较大的一个时期,年轻、脑细胞尤其活跃的我,在特殊的平台上挥放着创造的豪气。每天早晨,匆匆忙忙下了班车,头一件事便是赶到报摊前买当日所有的日报,那里面有大大小小我刊发的新闻,巴掌大的消息,醒目的通讯,固定栏目的连载,重大策划的推进,无论哪一样都会给我惊人的愉悦,因为那背后透着我的忧、透着我的喜,透着我满心的爱与牵挂。终于,这些用血液里的激情换来的文字产生了奇迹。它们甚至变成参阅的文件登上了这个系统决策者们的最正式最重要的会堂。为什么都是她幸运?为什么她会有那么多素材、那么多思路?她从何渠道而来?种种置疑变成深深的误解,横亘在我与一些同志之间。我流泪了,我真想说,你们知道吗?当华灯开启的时候,我在黄昏的路途上奔波,当月倦星疲的时候,我在现场紧张地询问,当夜阑人静的时候,我在网上书上找寻着思路。可是这一切是消除误解的处方吗?渐渐地,我习惯去琢磨那些出了力可能没有这些显赫功绩的工作,我也乐颠颠地去承担种种“剧目”里稀缺的配角。
我终于习惯了用宽容放下误解!
用一份善意去看待别人,也相信别人会用善意看待自己,这便是一种真正的放下了,真正地放下了,误解或许真的就在不经意间消除了。
误解既然发生,就让我们学会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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