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车 上 的盒饭
(往事回首之三)
莲 峰 俗 子
国庆长假的双卧五日游着实又让我重新过了一把坐火车的瘾。火车是我以前出门远行的主要交通工具,后来条件好了,它逐渐被小汽车和飞机代替。冷不丁坐一次火车,竟象吃惯了大鱼大肉的嘴巴突然嚼到了刚从庄稼地里摘下来的鲜嫩玉米穗一样舒坦。上车后,感到车上的一切都是那么样的熟悉和亲切。望着车上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不过,在来回几十个小时的旅途中,让我感受最深的却是车上小小的盒饭。
二十八年前我在县政府工作,当时经常到行署去送材料。行署离县城大约有三十公里左右的路程,往返乘坐公共汽车最方便,但我每次去行署往返都是选择坐火车。坐火车候车时间长,上下车还需要走很长的一段路。虽然如此,但我仍乐此不疲。为什么?现在说来也觉得可笑,为了在车上吃到一盒大米饭。
当时大米虽然是属于粗粮,但是那时能够吃到一碗大米也很不容易。因为那个时代粮食是凭票供应,只有逢年过节国家才给每人供应一斤大米。机关总务处从粮站买回大米后一般也不会在机关食堂做给大家吃,通常是一称一称地分给大家。干部职工分到大米后,就象得到了珍珠一样,先小心翼翼地用报纸厚厚地包上几层,然后抽机会带回家去和家人一块享受了。再一个就是火车上的米饭不收粮票,里面还有几片油碌碌的猪肉。何况每盒米饭的价格只有两毛五分钱,比机关食堂的还便宜。一早一晚上车候正是车上供餐的时候,我上车后也顾不得找座位,先找到餐车,递给服务员两毛五分钱,接过一盒热乎乎的盒饭,站在车厢里就大吃起来。那滋味,用现代人的说法就是‘真爽’!虽然味道好,但是来不及仔细品尝。因为只有三十公里的路程,动作慢一点就坐过站了。
虽然吃饭的动作必须快,但是还是需要小心的。那时侯的餐具不不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扔。饭盒和小勺都是铝制品,饭盒的底部统统钻着几个小孔,小勺的柄也都拧成了麻花状。稍微不小心,菜汤子就弄到衣服上去了。当时我问过服务员,为什么要把好好的东西弄坏?服务员说,不这样做,列车往返一次一卡车餐具也不够用。
那时旅客在火车上吃饭的很多,大概他们也不比我傻。
现在车上的盒饭包装真精美,再也不用担心饭盒的底部漏出菜汤子弄脏衣服了。漂亮的‘车姐’、‘车嫂’推着餐车在车厢里走来走去,用甜美的声音不断地吆喝着:“用餐了!用餐了!那位女士先生需要用餐了!”
真辜负了‘车姐’‘车嫂’的一片热心,她们在车厢里走了好几个来回,乘客中很少有人把钞票递过去。原来,一点点饭菜的价格竟要到人民币二十五块。按我的饭量,这样的盒饭可以吃两盒。要是让农民工吃的话,恐怕三盒下肚也不会饱。三盒米饭是什么概念?七十五块,贫困地区一个农民一个月的生活费。乖乖,吓死人!
买不起车上的盒饭,总不能饿肚子。于是多数乘客们在上车之前准备了大包小包的方便面。就连我们这些暂时抱着‘铁饭碗’、吃‘皇粮’、结伴出游的公务员,也在上车之前购买了大量的食品,打成包、让两个年轻人拎到车上吃。
读到这里细心的读者一定会发现,我对列车上的同一个职业在文章的前后用了两个不同的称谓:前边用的是服务员,后边用的是‘车姐’和‘车嫂’。因为一时想不起合适的称谓,就从航空公司那里盗了一次版。
称谓不同,代表的时代也不同。以前那个时代讲究的是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不能赚太多的钱。时代不同了,计划经济变成了市场经济。市场经济必须讲究经济效益。在食品店里两块五毛钱的桶面,列车上可以卖到五块。列车上如此,轮船上的食品也贵得吓人,某飞机场侯机楼里餐厅的一碗稀不拉几的一碗面条可以卖到大几十块。他们说:“就这我们还赔钱呢!”
也是,列车上食客中乘客还没有列车员多,不赔才怪!
老祖宗早就告诉我们一条商业经:一分利撑死掌柜,十分利饿死老板。把价格定低一点,把利润看薄一点,乘客都在车上用餐,我相信他们的利润会打着滚地往上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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