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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剧红楼梦 |
分类: 恋红爱越 |
賈寶玉:高瑾(非浙百演員)
林黛玉:何賽飛,寶釵:吳海麗
王熙鳳:洪瑛,王夫人:俞惠珍
賈母:徐愛武,襲人:徐靜兒
紫鵑:陳輝玲,晴雯:顏恝
傻丫頭:朱丹萍,鴛鴦:周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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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越剧红楼情结—兼及管窥浙百红楼戏(一)
·小说《红楼梦》博大精深,当时认字还不多就开始看红楼,诗词等一开始是完全忽略跳过的,只是为那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物命运或喜或悲。或者说那个时候,看的就是情节,连人物的性格都不会去仔细分别。后来开始背诵诗词,每每体会人物言语措辞,看相关红学文章,然后做恍然大悟状,幼稚又可笑。但上了高中,就极少有看红楼的机会,功课平时抓得紧,只有在考试的那几天,反而不用看书,就拿出红楼来放松自己;到了大学,自己专业离红楼更远,几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所以我经常和朋友开玩笑,我的红楼初中没有毕业,平时也没有底子去谈红楼。
记得最开始看戏不是越剧,是苏州评弹和无锡常州的锡剧,那时一种耳濡目染的经历,润物细无声的接受方式,所以后来头一次听茅威涛的《孔乙己》我就情不自禁对朋友说那句九州洪波实在是评弹的味道。有很多记忆是关于这种味道的,家乡的老人至今还有抱守着半导体一坐一天就听那熟悉的声音,当然更多的亲人或者说也只是记忆中的斑驳身影都在这吴哝软语乡音中流失殆尽,无处寻觅了。
头一次听越剧,或者说是下意识地听越剧是王志萍和钱惠丽的电声版红楼梦,那时红楼的书已经看了不知多少遍了,年岁还小,没有什么批判的底蕴,只知道书上是如何如何描绘场景和人物的(当然现在也不敢造次胡乱指斥什么云云,只是多看了一些大方之家的真知灼见便不免也想唱和唱和)。但着实惊异于竟然有如此富有文学性的戏曲。实在说来,无论评弹还是锡剧,虽然一并秉承了江南柔媚的风骨,实际上更多的是大众喜闻乐见的民俗乡音。记得小时候和老人一起看锡剧(我说的便是流传在无锡常州一带的草台班子罢,再进入剧院正经看正宗科班的锡剧是后来的事情了),经常挂在嘴边的就是“滩簧滩簧,摊到哪里算哪里”,也就是观众对民俗化的戏曲表现形式的一种宽容。所以说一看到一种风格近似,品位却出众的越剧(当时的那盒立体声红楼梦精选了“黛玉进府,读西厢,黛玉葬花,想当初,黛玉焚稿,金玉良缘,宝玉哭灵,问紫鹃,宝玉出走”的唱段,唱词之精美工整其实在越剧中也算得上是精品),立刻就着了魔。当然我不是想贬低其他的戏曲形式,剧种发展的机遇和土壤不同,发育也就必然不同,我想越剧如果不是进入了大上海,并得到诸多文人的润色泽被,目前最多也不过和锡剧的境界相仿罢了,再说譬如有人说的俗看黄梅雅看昆曲,也不过是各有所好,其实越剧至今也是通俗文学的表现载体,远没有到阳春白雪的境地。但是无论如何,自从那时起,就在我身上已经深深烙下了越剧的情愫,那是一种好像期待已久的特质音籁,可以让我穷尽一生魂牵梦萦,或者可以套用这样一句罢:“眼前分明是外来客,心底却似旧时友”,通俗又真切。
我一说自己的爱好是戏曲的时候,很多时候他人都会说好高雅的爱好。暂且不论他人的言辞是否由衷还是调侃,就他们的字面意思,其实他们误解了戏曲。我不懂文学,我的观点中,戏曲应当是通俗文学,是最最接近平民的文学形式。所以戏曲有其自身无法克服的局限性,要用戏曲的形式来承载红楼的思想内涵根本是无法企及的。我不懂红楼,没有什么深刻的思想内涵,所以我的视野也是狭窄的。我看红楼更多看的是一个封建家庭的荣辱史,以及在这样一个背景下,一个个迥然不同性格,可爱、可亲或可恨人物的粉墨登场,所以关于大观园是哪里哪里的现实考证说,人物形象的原型是谁谁谁等研究,我是不看的,也是没有兴趣的,至于探究什么社会命运的深刻命题我是更加看不懂的。
在红楼这样一副栩栩人物长卷图中,可以说每一个人物都可以成为一出戏的主角。所以一个戏中是难免挂一漏万的,更何况戏曲讲究的戏曲冲突,如果单单说上林黛玉、贾宝玉和薛宝钗三个人的关系,冲突的最高潮无疑就是高锷安排的一个焚稿的林黛玉,和金玉良缘中两人调包成婚,也就是历来备受批评的“狗尾续貂”。但这正好极其符合了戏曲表现形式,所以看红楼戏,哪怕是长部的电视剧和电影,我的宗旨是千万不要以曹大师小说的要求来衡量。毕竟很多文字的表述以及其中的趣味妙处是难以用这样活生生的载体去表现的。
看红楼戏当然看上海越剧院红楼剧团的,剧本经典,几代徐王流派演员的演绎也是经过了千锤百炼,可谓深入人心,堪称经典,于是红楼几乎成为越剧的代名词。所以此番国家精品工程中没有这样一出骨子老戏,甚是奇怪。《陆游与唐琬》固然经典,但无论是剧本的历史积淀、人物形象的饱满度,还是在观众中的口碑和流传广度,红楼显然都要更胜一筹的。或者也就是因为流传过广,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罢。徐王二老版本的红楼不敢造次,胡乱评说,钱单版本,目前最为盛行,但本人更倾向的是王志萍和郑国凤搭档,却一直无缘看过全本,零星选段大不过瘾,而且两人搭档又是分分合合,扑朔迷离,原本03年末两人在上海重排《蝴蝶梦》,让我过望大喜,南行中又上了丁小蛙,伤心之余只能感叹破镜难圆。当然这些都是无关之话,总之上越红楼戏代代相传,各领风骚。
于是看惯了经典,经典就成为了程式,闲暇之余就有了翻翻其他的版本,就象吃惯了山珍,就会想念山野的荠菜,当然这样的比喻是欠妥当的,浙百的红楼戏也不乏其特色和光彩,只是向来鲜为人知。浙百的红楼,贾宝玉是个硬伤,除去台湾高瑾女士以范派的味道唱徐派外,徐派传人(都是没有入室拜师吗?)的邵雁和包亚娟都只在一些选集和MTV中稍微露了一露。《大观园》里茅威涛的贾宝玉,唱腔表演自然也有独到之处,但连她自己也承认,贾宝玉是她最难诠释的角色,她不知道该如何驾驭这样性格的人物性格。在《大观园》中你是看不到那个自信洒脱、对角色驾轻就熟的茅威涛的,除了应有的略带抑扬顿挫的尹派唱腔外(我一直惊诧于茅的演唱风格其实老早就形成了或者说原本骨子中就是这样的形状),无论是台步和眼神都很不对,看茅的戏一直觉得她的表演实在到位,一举手,一投足,完全拿捏得住分寸,但这个戏里没有。尤其是“渔翁鱼婆”贾宝玉风雨夜访林黛玉那场,总觉得她的眼神有点游离,不知道该看什么地方,连手脚都成了多余的,一副无措的样子。我想茅最清楚自己把握不了这样的人物,于是在向经典开刀中,她准备选择的是同样经典的梁祝,并无意于从浩浩汤汤的红楼中分一杯羹。
我的越剧红楼情结—兼及管窥浙百红楼戏(二)
·浙百中何赛飞的林黛玉演得最多,《大观园》中得林黛玉当然是不同于传统版的,唱腔也毫无疑问都是何赛飞小腔式的张派。从不看戏的同事听说何赛飞是越剧演员出生之后,重重加了一句,难怪她演的电视剧有点“作”,我给她解释戏曲是程式化的,它应当有夸张的戏曲动作,这是区别于电视剧的。其实我觉得《大观园》中的林黛玉也有点作,可能这个更多应当归咎于剧本的原因,剧本本身的立意是好的,但渔翁渔婆的对唱怎么听都觉得别扭,穿蓑衣的贾宝玉在红楼梦原著中是可考的,但这样的改变实在太流于直白和肤浅。还有就是林黛玉临终前那段“寂寞人生十七春”,遣词造句都有堆砌之感,这些唱词都是从林黛玉的扮演者何赛飞口中唱出来的,自然觉得是何赛飞在矫情。另外一个别扭就是浙百的《大观园》,无论花旦青衣都没有水袖,这个尚可理解,没有水袖的上衣又一律都是紧身窄袖的,都像穿了薄薄的贴身中式小棉袄,这样演员的表现空间又少了一层。虽说越剧的程式化原本就可以少一点,但是演员举手之间,双袖都是紧紧贴着手臂的,全然没有一点灵秀妙曼的情趣。我不明白设计者的初衷,当然更多的可能是我固有的戏曲概念左右了我的审美要求,结果误解了本当贴切而美的东西,我呢,就像遗老遗少一样是无法接受新鲜的创意。
何赛飞演林黛玉的徐进版红楼,我以前只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匆匆拉过一遍,何赛飞林黛玉的唱段完全是秉承了王文娟老师的板式,但在咬字和行腔之间又都是张派的,用小腔唱王派,乍听真的完全不能接受。何的脸形原本就有些棱角的(这个与陶慧敏恰恰相反,难怪有人提议新拍电视剧红楼时由其扮演王熙凤呢),表演感情也是充沛的,总觉得这样的林黛玉是夸大的激愤,没有了“笼烟眉”的一段恬淡之趣。或者有这样的感觉都缘自先前有了一个深入人心的王派林黛玉先入为主罢。近日周末无事,终于拿将出来看全了。平心而论,何的林黛玉还是可圈可点的,尤其是焚稿一折,林黛玉虽已死心而回忆,因回忆而激愤,由激愤又绝望,由绝望恢复到心灰意冷,表现得层次感极强。所以关键在于在王派林黛玉模子中看你能不能接受这样一个迥然相异的形象。
浙百的王派林黛玉还有何炯华的葬花(我记得是在迂回临水的长廊里葬花),何炯华的唱腔好,不仅音色亮,润腔咬字都到位,极赋王派神韵;还有洪瑛的焚稿,有一点点平,音色也不够亮,没有激越而悲的情绪。或者由于前者的李三娘,后者的赵五娘更为绝妙,她们的林黛玉反而让人很难体会出亦青衣亦花旦味道,当然这都是我的胡诌。
《大观园》不同于徐进版本的《红楼梦》,看点之一在于赋予了薛宝钗更为丰富的人性内涵。我印象中,在高鹗版本的后四十回红楼中,对于薛宝钗怎样接受了贾府金玉良缘的安排没有任何正面的描写,薛宝钗基本上是一下子就跳跃到了婚礼上。徐进版本的红楼也一样,更何况这个版本本身着力表现的就是宝黛之间的爱情悲剧。所以薛的形象就剩下了“不肖种种”中的禄蠹,葬花前的满口献媚奉承,最后如愿与宝玉成亲的投机分子。所以就算贾宝玉象焦仲卿一样唱出“鹊巢岂容来斑鸠”的“谩骂”,我也不会觉得过分。短短几个小时的舞台戏当然无法深入挖掘巨著中每个人物形象,重此当然会失彼,这个本来就无可厚非。
《大观园》薛宝钗要血肉丰满一些,尤其“藏忧”一段,先是表现出少女如愿后的喜悦,然后进入淡淡忧虑,由忧虑而蓦地惊心,因心惊而欲阻止和逃避,最后却因礼教束缚而无可奈何接受安排。唱腔由慢变快,快中嘎然而止,恢复中慢,几种板式。何英的唱腔本来就是其长处,“空谷幽兰”的唱腔独到表现出了薛复杂的心绪,真切自然。何英扮相没的说,有人评价她是集“世外仙姝寂寞林“与“山中高士晶莹雪”于一体,除了窄袖紧身的上衣美中不足外(在藏忧中还可以捧着鲜红的嫁衣,聊以充作水袖之用),当然倘若严格考究,苗条的何英是不象传说中丰腴堪比杨贵妃的薛宝钗。总而言之,《大观园》中的“藏忧”一段虽在红楼原著中无可考证,这样的开掘却极符合了薛的身份和性格,本在情理之中。
徐进版的红楼薛是吴海丽的,戏份不重,颇具大青衣的风范。上越陈颖的薛宝钗,念白用的都是假声,看上去就是颇具心计的人物。吴的表现就自然很多,扮相好,唱腔也好,在有限的表现空间里,恰如其分得表现了薛这一大家闺秀圆润却非圆滑的处事态度。
颜恝也有“主雅客来勤”的唱段,还有“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唱腔都好,但她的薛过于羞涩,林又过于饱满,套用一句我经常说的话,“听听就好,千万别当真”。
总之浙百虽然同属精品剧团,到底在红楼这个戏上下的工夫要少得多,舆论大致也是并不看好浙百的红楼戏的,就算我胡诌一番,想必也不会被立作批判和攻击的靶子。其实小说红楼真是一座待开发的宝藏,目前越剧的改编除了以宝黛的爱情为主线经典传唱外,印象中尚有《风雨大观园》、《红楼二尤》、《怡红院的丫鬟》等,都是说不上成功的,红楼剧团的一系列折子戏虽然也不错,毕竟过于局促,对人物深度的开掘是有所欠缺的。其实完全可以把视角投向红楼众相中地其他人物身上,深入地再排几出戏。范瑞娟老师的《宝玉与晴雯》不知道能否重新整理编排,昆曲《宝玉与妙玉》人物刻画细腻传神,改编成越剧也定然不错,以一改徐王流派红楼一通天下的格局,在越剧百花苑中开多几朵瑰丽的花朵。浙百作了一些虽不成功但却有益的尝试,可惜的是浅尝辄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