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一场美丽的雪

文/海棠依旧

    这座城市两年没有下雪了。这样说，　或许有人会反驳我的观点：前年不是下了一场小雪么？说起这样无名的小雪，简直令我沮丧到了家，微微一层，如害羞的姑娘，太阳一露脸，她就飘到天上去了，留下一滩潮湿的印迹，表明自己曾经来过。

    都说盼雪是孩子的心情，因为他们能像魔术师一样变化雪的样子，让各种美丽的幻想以立体真实的形态再现；更要命的是雪还能把他们变成快乐天使，凌空腾飞的雪球就是最好的证明。虽然我早已偏离这种年龄和心情，但是轴心依旧没变，依旧渴望那种洁白无瑕的纯美空间，所以，冬雪是这一季节里我最深最沉的思念。

    记忆中有过一次深刻印象，发生在一个遥远的小小山城里。那一年的冬天，天空忽然降了一场鹅毛般的大雪，整整一天两夜，学也没能去上。那是怎样的一种世界呢？玉树琼枝还是粉妆玉砌？几乎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汇叙述它。面对满眼的洁白和一望无痕的空旷，我仿似置身于天的尽头，大概，再往前一步就到了传说中的玉阁宫阙。远处的山，近处的路、房子和树木都粘了起来，昔日有形有样、凹凸不平的景象被雪幔紧紧地包裹着，令人不知该如何下脚，真怕一脚踩下，会压坏正在冬眠的植物。

    有雪的日子，温度似乎回暖了，平时缩进手套里的两只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它们先是撬去了最上面一层干硬的雪片，当接触到内层的雪绒时，一种特别柔，特别软，特别暖的感觉俘获了它，一口气揭了许多层，才看到了隐在下面的褐色土层，它干燥的那么利索。好厉害的厚度！怪不得课文中称雪为“被子”，可这种被子比自家的要蓬松、漂亮许多，一踏下去，小腿肚几乎被吞没了。

    那真是一场罕见的大雪，许多年后，人们还会不经意地提起。当时扫雪的情景依然记得：每家每户总会主动出来一名成员，一般孩子居多。他们挥动着扫帚，卖力又兴奋地忙碌着。从远处望去，好像神人不小心把撰文的彩色墨水漏到了雪幔上，一个小点一个小点的在滚动，直到每个人的身后拖出了一褐色的轨迹，弯七扭八、分分合合地纠结在一起。这些刚出炉的小路有的通向工厂，有的通向友人家，有的则通向学校，市场、食堂，不管怎样的曲折，总会在家这个点上会合。人们见面说的最多就是雪：这场雪下得真好！然后在清凉的空气中带着微笑继续赶路，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瑞雪的后面必定是一个明艳的春天，春天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地方，那里泊着更多的爱情与健康。

    那真是一场让人愉悦的雪！因为每家每户又多了一名成员——雪娃娃。可爱的雪娃娃千姿百态，见到它的人都不禁笑出声来。为了这份单纯的快乐，雪娃娃往往要在人间呆上一个多月。日子久了，感情不由浓稠起来，至此它离开时，每个人的心里都空落落的，盯着它呆过的地方，一个期待随即萌发起来：明年它一定还会来，一定会来！

    明年它一定还会来，我一直坚信这种想法，只是不能明确它出现在冬季的哪一天？或许，在我睡了一个午觉后，它已轻叩我的窗门；或许，某个黎明打开窗帘时，它已为我绽开娇嫩的笑脸；干脆一点的话，一转身，兴许它已盈盈飘落在我的眉间。

                                                       2008-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