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瓷·心情

 文/海棠依旧

    那只带有兰草的汤盘是我不小心打破的。当时，我已预感把它放到了一个危险边缘，也曾设想到它跌下时自己应采取的种种措施，可世间的事容不得你提前预定，一切的发生都是趁你刚走神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已像一阵风似的刮过去了，唯留一声清脆的稀里哗啦摇在耳际。那时，自己是手忙脚乱地前去抢救，除了手指被重重划伤后，漂亮的玉盘仍是头也不回地扑向地面。我感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看着殷红的鲜血从自己的手指上急速冒出，整个人一下子委屈起来。有什么好委屈的呢？如果爱它，为什么不慎重对待？如果不爱，苦苦挽留又是为何？我想，这大概是人性里的一种缺陷吧！
 
    伤口被创可贴爱护着，瞬间的血腥场面都散了、飘了，仿佛自己刚才只做了一个带伤的梦。但这绝不是梦，汤盘那张破碎的脸真切地映入眼帘，崭新的裂痕直直朝向我，像婴儿委屈的小嘴，哭诉着我的不在意。在我弯腰把两半碎盘捡起时，牵动了受伤的手指，引来一种紧促的刺痛，只是此时，我更关心汤盘的去向，没有时间自我顾怜。

    按照断裂的纹路，我完成了它的再度复合：圆如满月，色泽艳丽，盘上的兰草依旧纤巧别致的让人爱怜。粘一下应该还可以用得，自己在心里提示着，随后大脑蹦生出了许多粘结方法，一定让它恢复到以前，像不曾破碎过那样。最终还是放弃了。我担心修复后的牢固性，会不会隐藏着更大的忧患？那道裂痕可以轻易离开么？我想答案是不能，如某种感情，当它分裂欲摧时，谁人能妙手回春阻止、安抚得好？汤盘也是的。由于我的不小心，它过早地演变成了垃圾和尘埃。我谴责自己的麻痹大意，想到它一定会暗怨我，是我毁了它应该长一些再一些的美丽旅程。是啊，有时，人也不得不承认，世上的某些悲哀是自己造成的，因为少了那么一点点珍惜的心情。

    我决定把它弃掉。我不喜欢守护破碎的记忆，也欣赏不了这种残缺的美丽。转身走向垃圾桶，就那么轻轻一抛，咚的一声，以后的餐桌上再也觅不到它的踪迹。抛弃曾给你带来温馨和美好的东西也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行，不然，整个人会变的藕断丝连、哀怨连连。其实，不管何种物体或情感，只要共度过、分享过、拥有过，最后的结果都已不再重要。记得朱淑真赋过这样的诗句：“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这种执着之气，用在事业或素质上尚有可贵之处，如是情感，还是放手了吧，适得其反时，遗留的岂止是一片淡淡的心酸？

    心情易碎，如陶，在不经意间，在一个阴雨霏霏的午后，什么都走远了，悄悄的，羽化成烟，留下点点雨滴凄凄哭述曾经的往昔。陶瓷碎了，可以换新；心情碎了，也可以调整，只有懂得取舍，生活中才能少一点痛苦，多一些快乐在身边。

                                       2007-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