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奥春秋》——徐根宝回忆录(二)
(2014-07-03 10: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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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受名额的限制,汉城亚运会我没有去。
亚运会之后,足办召开了教练委员会会议,主要议题是讨论国家队和国家二队的教练人选,组建国家二队在此之前已经明确,足办为此还专门发了个文件。这一届国家二队的任务也很明确,与以往的国家二队明显不同,一主要是为1990年亚运会输送国家队队员,同时培养1990年以后国家队的骨干,而以前的国家二队与国家队没有这样明确的分工,多半是分担国家队的一些比赛任务。由于这个原因,组建国家二队必须遵守:一、年龄结构上与国家队拉开档次,以1967年出生的队员为主;二、必须挑选有发展潜力的队员。
根据教练委员会的提名票数,足办向国家体委上报了一个意见,提议国家队主教练由高丰文提任,国家二队则由我带。至此(11月),我的愿望得到了初步的满足。
11月23日,澳大利亚国家队在广州同辽宁队进行安保杯足球赛。带着任务,我和高丰文、胡之刚踏上了南下的路程。此行既是为了观看比赛,更重要的是着手准备国家队和国家二队,征求国内教练的意见,配备好各自的教练班子,同时了解一下队员的情况。
凡是跟运动队接触较多的人可能都知道,不少教练、队员都比较相信“命运”,我也不例外。当然要声明的是,这并不是迷信,受党教育多年,这点起码的觉悟还是有的,只是体育竞技中常常出现一些巧合,以及运动队伍惯有的一些禁忌(例如男子足球队比赛前一般不愿意女性随车前往赛场,不爱提与“输”相同的字,赛前有的教练、队员往往有与比赛结果极为相似的某种感应,等等)。在郑州,与我同住一屋的竟是分手已有两年、当时已是香港银利来公司代表的曾雪麟!阔别许久,回忆起共同带队的一段时光,加上曾雪麟极不平常的经历,我们自然感慨很多。当天晚上,我们聊到很晚,曾雪麟说起往事,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同时也承认在我们一起的一年时间里,我给予他很大的帮助,尤其是在队伍管理及训练的要求上很严格。
对这位我的前辈、又曾合作过的伙伴,我没有任何隐瞒。尽管领导上还没最后明确决定由我带国家二队,我还是开诚布公地跟他谈了这件事,并就班子的组成听取了他的意见。当时我说,班子里必须要有一名守门员教练,因为目前一线队伍里不是每个队都有守门员教练,而对国家二队来说,年轻守门员的培养对队伍的建设非常重要。守门员出身的曾雪麟对此非常赞同。我接着说,守门员教练的人选有三位,即上海队的桑廷良,天津队的张业福,北京女足的李松海。曾雪麟说,从全面的角度考虑,桑廷良比较合适。另外的教练人选我想从当时在天津二队的沈福儒、八一少年队的杨礼敏、广东二队的陈熙荣中间选择。他们都在国家队呆过,均是前锋、前卫出身,当时又不在一线带队,调他们来困难可能要少一些。
四、1986年12月25日,武汉新华路体育场招待所,高丰文和我分别作了国家队和国家二队主教练的就职演说。
接着年维泗问:“高丰文,你怎么样?”
“没问题。”
我当时心里很平静,觉得这样做很有必要。美国总统就职时,不也有个宣誓仪式吗?形式倒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要在今后的工作中时时想到宣誓过的话,别给自己留下退路。当然那时我不可能想到,五年之后我在昆明又参与一场外界普遍反映颇有风波的竞选之中。此乃后话,下文自然会提起。
到武汉后,与我同住一屋的竟又是曾雪麟!当时我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难道仅仅是巧合?
曾雪麟虽然是守门员出身,但知识面广,思路宽,富有创造性,尽管当初我离队上学有些我们之间想法不同这方面的原因,但我一直很敬重他。这次他对我说:‘根宝,以前我们也搞过国家二队,现在你来搞了,就要搞得跟别人不一样,一定要有新东西。”他的这番话给我启发很大,我向他说出了我的想法:
“根据目前国内足球界的情况,我认为水平要提高,关键在训练,其中主要是提高训练的质量。这里面又包括了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目前队员的训练态度不行,出工不出力,这是我首先要花力气改变的;二是技术质量不行,表现在坏毛病、坏习惯太多,例如传完球不动,不是迎球而是原地等球,丢了球不抢,抢截时总是虚晃一下而不是真上去逼抢等等,而要提高训练质量,管理上必须严格,否则提高质量就无从谈起。
“在战术打法上我也想有个变化,主要是想试试全攻全守打法。”我把当时的一些设想向他全盘托出。
曾雪麟听后,表示赞同:“现在中国足球主要就是这个问题——训练质量太差,你要解决的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它是你带队成功的关键之所在。同时你也不能忘了,一些坏毛病、坏习惯要改过来并不是容易的,需要时间。”
在打法问题上,曾雪麟鼓励我大胆创新:“现在国内普遍都是采用固守反击,全攻全守不妨一试。湖北队今年得了甲级联赛亚军,我想没有什么新鲜招,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抢得凶。”
同曾雪麟的这次深谈,坚定了我带好国家二队的信心,同时也补充了我原来的设想。此时,隔壁不断传来高丰文激昂的声音,我们俩都在为这次演讲精心准备着,尽管我们的方式不尽相同。
整个演讲我自我感觉非常成功,我第一次采用图表的形式,将带国家二队的设想交代得清清楚楚。这也是我在体院上学两年的一个收获,因为这种形式讲起来很系统,又让人一目了然,昆明竞选国家队主教练时,我一也同样采用图表。
不谋而合的是,高丰文在演讲中说了一句很精彩的话:“不超过、老师的学生,不是好学生。”而我的演讲围绕的中心思想是:“争当赶超者,不当自然接替者。”年维泗对高丰文的这句话很欣赏,认为这么说很有魄力,“要当教练就要这样”,并希望高丰文能做到这点。
对我和高丰文后来出现的一些分歧,不少球迷略知一二,有人甚至把我们俩在这次演讲各自的观点看作分歧的起源,对此我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其实这种看法是非常可笑的。人们能够接受高丰文对他的前任年维泗提出的挑战——而这种挑战是作为一名好的教练员必须具备的,为什么不能理解我的观点,把“争当赶超者,不当自然接替者”曲解了呢?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和高丰文当时都在任期上吗?确实,由于这次组建的国家二队与以往相比任务有明显的不同,在国家队与国家二队之间自然有一个输送、衔接的问题。因为我国足球整体水平不高,当时及以后明确提出的组建在年龄结构上互相衔接的“四级国家队”也是出于无奈,国家队的训练水平确实要比地方队要高一些(现在施拉普纳也承认这一点)。国家二队较长期集中是为了对一些条件好、有发展潜力的队员进行强化训练,争取在他们进入国家队后能成为骨干力量,实现中国足球的一次飞跃。由于体制上的原因,我们的国家队不像国外那样设立总教练一职。由他统管一、二线队伍,因而可以避免许多诸如在指导思想、训练计划等方面的矛盾。正是缘于此而不全是我本人或是高丰文出于个人私心方面的原因,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一、二队之间本来应该是彼此合作、互相取长补短,力争较好地完成衔接任务的关系注入了许多互相对抗、矛盾的因素,以至发展到后来,同住一个楼道的两个兄弟队出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很令人痛心。平心而论,在这样的体制下出现的这样的结局虽然是极不正常的,却又是不可避免的。我总觉得,两个队教练班子互相之间的因素自然要找,但更重要的却并不在所谓的个人思想上,而是要找出产生这种局面背后的、内在的、带有根本性的原因。俱往矣,如果我们今天依然停留在表面上去分析,甚至想分出谁是谁非的话,那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带着满腔热情和勃勃雄心,还有对未来无法把握,感到困难不少的复杂的心理,我走上了国家二队主教练的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