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四年十二月三十日下午，体育报举办的首届全国足球优秀射手(金鞋奖)，评选活动在北京工人体育馆揭晓了，南京部队足球队前锋黄德兴健步走上领奖台，授领了由大连玻璃厂用最名贵玻璃制作的高四十厘米的“金鞋奖”奖杯。顿时，全场掌声四起，黄德兴沉浸在幸福之中。

    黄德兴接受这样的荣誉不是一次了。细心的球迷不会忘记，自一九八二年以来，黄德兴已是五次被评为全国优秀射手了，仅一九八四年就有两次。这次获奖，是因为他在全国甲级队联赛中，二十八场比赛共踢进二十一个球，名列首位。评为全国优秀射手，是早在球迷预料之中的了。近几年来，黄德兴的射门技艺日臻成熟，几乎每场比赛都留下他破门的镜头。他在球场上成了球迷心中崇拜的人物，他是南京部队足球队里的“一门大炮”，而许多球迷称他是“神州第一脚”，我看并不过誉。

    球迷的儿子

授奖大会结束以后，我访问了黄德兴。黄德兴身高一米七七，风度潇洒，非常健谈，他向我讲述了他的少年时代。 

黄德兴一九五九年八月出生在上海一个工人家庭里。他有一位不会踢球而非常爱看球赛的父亲，用黄德兴的话说，他父亲是“绝对球迷”。黄德兴清楚记得，在他五岁时，父亲经常利用休息时间，乘火车去苏州和南京，看在那里举行的全国足球比赛。早晨去，晚上赶回来，第二天又继续上班。别看这位球迷没有踢过球，但对足球颇有研究，并决心要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足球运动员。黄德兴在六岁时，父亲就开始带他到宜昌路车站去学踢球，因为那个地方有一块带有围堵的空地，有许多小球迷在那儿踢球。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父亲观察到小德兴头脑清醒，机敏，特别是起脚果断，就多教他练射门。在墙上划个圈，叫小德兴往圈里踢，每次规定要踢进二百球，踢得好，指标完成了，父亲就给他买汽水，冰棍吃；如果完不成或是踢球不认真，就是再渴，也不给买汽水，冰棍，有时买了放在旁边也不让吃。父亲经常对德兴说，要想成为一个优秀足球运动员，从小就要有不惜力，吃得苦的决心，就要有坚强的毅力。每天两个小时下来，小德兴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母亲见了，总是要和父亲伴嘴，因为德兴是个独子，母亲怎能不心疼呢?可是，他的父亲任凭妻子“吵闹”，丝毫不妥协，每天下班后，就带着小德兴去踢球，从不间断，天长日久，德兴的母亲也就没法了。德兴上学后，在学校里学习是拔尖的，看他那个聪明劲儿，如果不是从事足球事业，在其它方面也会成为一个优秀人材的。可是，他父亲始终不改变初衷，一定要把儿子培养成足球健将。其实，这正合了德兴的心意。一九七二年，黄德兴被选入上海市体校，两年后调入上海青年队，在李文龙、刘庆全麾下，与李中华同时踢边锋位置。后来参军来到北京部队队。在北京部队队的五年中，并没有多大建树。一九八二年又转到南京部队队。黄德兴回忆说，当时到南京部队队只是想离家近一点。谁想到，这成了他奋飞的新起点。这位球迷的儿子，真的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成了全国优秀射手。

    射门象一首曲

    有人说，黄德兴的射门犹如一首名曲，曲终而余音未尽，令人回味无穷。的确是这样。去年六月，全国甲级联赛第二阶段南京赛区在五台山体育场拉开战幕。“南部”足球队对四川足球队，在比赛进行到八十八分钟时，场上比分仍然是0:0。这时，黄德兴在中场得球，过了对方一个球员，向右前卫传去，“南部”10号徐智群从中锋位置向右边锋插上黄德兴把球直传给徐智群，传毕后急向对方门前包抄，徐智群过了一个队员后，快速下底传中，可是球传到黄德兴面前时，球过高而黄跑过头，这时，如果黄德兴急停与对方争球再打门，那么一是球不一定争到，二是对方会集兵防守城池。黄德兴没有停下争球，而是来了一个原地倒勾，球应声入网，奠定胜局。从此德兴也名声大振。去年十月份，全国首届“足协杯”赛在江城武汉点燃了战火。南京部队对“东北虎”吉林队的比赛打得难分难解，在离终场只有四分钟时，记分牌上仍然是一比一。这时，南京部队队前卫史祥胜，在中场以低中球传给黄德兴，背朝对方大门的黄德兴接球急停在脚下，与此同时，吉林队四后卫紧贴黄德兴防守，使其不得转身。黄德兴把球颠起来，并连续颠了五次，边颠边转体，形成九十度，抽起一脚打门，球被门将扑出。说时迟，那时快，早已包抄至门前的黄德兴，跟进补射一脚，球直入对方大门，进了。黄德兴这一颠，一射，跟进补射，一套动作，浑然一体一气呵成，看台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就在这次足协杯比赛中，以七场比赛进球六个被评为优秀射手。

    有争议的人

自从黄德兴再次被评为全国优秀射手以后，报上对他的宣传多起来了，不少记者和球迷向足球主管部门或报纸写信，提出要黄德兴出任国家队前锋，发挥他射门的一技之长。按理说，他应该成为国脚，以弥补中国队临门一脚欠佳的缺陷。黄德兴本人也曾经“毛遂自荐”，希望自己到国家队试脚，为中国足球腾飞作贡献。但是，至今球迷的要求和黄德兴的愿望没能实现。原因何在呢?据说，有人说黄德兴好出风头，作风散漫，他能够进球多，是全队围绕他一个人制定战术的结果，他去国家队不见得有用，等等。不久前，我见到黄德兴，谈及入国家队之事，他说:“在昆明训练基地，说要我去国家队试一试，并且我也作好了准备，谁知现在又没信了。真难啊，没想到，想为国家出点力也这么难!”

                 1985年   王保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