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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刘震云在北师大的幽默演讲(录音+文字记录)

(2009-05-19 15:34:05)
标签:

杂谈

 
现场视频(未删节版)请详见:http://www.cnr.cn/zgsp/spxw/200905/t20090512_505330923.html

文字记录/书香部落  音频录制/圈主

时间:2009.5.11
   
    邹蕾:各位收音机前的听众朋友,各位现场的朋友,各位北京师范大学的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我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文艺之声的节目主持人小蕾,您现在收听的是“飞扬五月、书香校园”,《品味书香》校园行大型公益活动第二站,走进北京师范大学。
    平常我们节目总是每天晚上21:00到22:00电波当中,调频FM106.6跟大家见面,今天把模拟直播间搬到我们学校中间,和大家一起读书,一起和今天的嘉宾进行交流。刚刚大家看到现场有两位同事,他们手持着话筒在你们中间,一个是我的搭档贺超,一位是我的搭档傅淳。平时我们做节目过程当中也是这样,一个人在直播室当中,这边就是我们操作台,话筒跟前跟大家聊天过程当中,手这边要打音乐,打碟播出很多资讯跟信息。今天也一样,今天感谢北京师范大学给我们这么一个机会跟大家见面,谢谢在场每位朋友参加,还原我们今天直播节目,我的任务是照顾今天嘉宾刘震云老师,台下同事负责和同学们互动。今天台上台下一台戏一起畅谈和阅读人生这样一个话题。今天跟大家一起读书,可以说是电波拉近我们的距离,可以说是读书拉近我们距离,更可以说我们嘉宾刘震云拉近我们距离,请出我们著名作家刘震云老师。
  
    贺超:看刘老师的作品感觉一口气看完一章,为什么?太累了,文字太紧密了。
  
    邹蕾:按照我们节目正常进行的程序,正式开始我们今天的书香之旅,今天看我们的PPT,为大家介绍一下刘震云先生生平简介,有请操作人员为大家展示一下PPT。
  
    傅淳:其实刘震云老师不用介绍大家也都知道。
  
    贺超:大家愿意介绍一下刘震云吗?
  
    邹蕾:刘老师是我们熟悉的作家,他的作品《一地鸡毛》都是非常熟悉的,还有《手机》,《我叫刘跃进》都已经被改编成津津乐道的电影了。还有《一句顶一万句》更是引起轰动,常常在别人电影当中看到刘震云老师的身影,而且出演的都是小角色,对小人物生存境遇,生活态度他都刻划非常深刻,真实,人物形象非常生动,把平淡日常生活表现得妙趣横生,看着身边的刘震云先生,脑海中浮现一个场景,《手机》当中演守一的有一说一,有点类似于今天的访谈节目。您在今天节目当中能跟我们有一说一吗?
  
    刘震云:尽量吧。因为有一说一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我做不到,小蕾做不到,傅淳做不到,北京师范大学也做不到。
  
    邹蕾:我们第几次进了北京师范大学呢?
  
    刘震云:说起来北京师范大学应该算我的母校,北京师范大学我曾经在这儿上过。
  
    邹蕾:好像我们简历当中没发现,没记录这一条。
  
    贺超:我们掌声欢迎师哥回校。
  
   邹蕾:今天来到我们北京师范大学,带来咱家自留地里种出来的哪本菜?
  
    刘震云:感谢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文艺之声,FM106.6,感谢长江文艺出版社,感谢北京师范大学使我有机会能够又回到我的第二母校,但是我发现今天生意不太好。我不知道是北京师范大学招生困难呢?还是因为北京师范大学教学质量严重的下降,这么不喜欢文化。希望今天凡是到场朋友,我们能有一个特别真实的,知心的,不同的,一个很好的交流。思想的交流应该是一个非常愉快的一种交流,我觉得思想一直推动着人类历史的发展,中国人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人很多,但是确实思想很少,从今天的场面已经看出来了。(笑)谢谢北京师范大学!
  
    邹蕾:今天到场的人并不会多,但是不会说一句顶一万句的话,我们现场是用心进行一场沟通和交流。
  
    贺超:我们是一个顶一万个。
  
    刘震云:到场的都是有思想的。(笑)因为我刚刚到了早十分钟,北师大的朋友们让我到校园里转了转,我发现带我去的地方非常不合适,因为花园里大家都在谈恋爱。谈恋爱的人比思想的人都多,这是现实的情况。
  
    邹蕾:河南人我认识很多的,比如杨百顺,罗长理(音)。
  
    刘震云:你的河南话说得确实比较标准,如果放到宋朝的话,就是普通话。
  
    邹蕾:我刚刚说的杨百顺,罗长理是一个人而已,是我手里拿到的这本书《一句顶一万句》。给我们讲讲这本书好吗?
  
    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是我在研究中国民族,中国人的说话,说话带出来的文化生态,生活生态的第三部作品,从一开始写作的时候,如果我比别的作家能够做得好的话,因为我在写作开始的时候就认清写作确实不是一个乱枪打鸟的事情,因为很多作者在写作品的时候,都是上一部作品跟下一部作品,思想体系上来讲没有任何关联。牵扯到文学这两个字,什么是“文学”?我不知道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是怎么讲的,因为中国字是方块字,文学前面一个字“文”肯定大家都能够明白,是文章。后一个字“学”是什么?我不知道在座的老师和同学能不能教教我,是什么?
  
    邹蕾:回答问题?
  
    刘震云:我们这儿是培养老师的地方。
  
    邹蕾:可能这个学校走出来的人将来都会成为老师。
  
    刘震云:其实后面这个“学”是学问的意思,文章的学问,数字的学问,物理学的物理的学问是一样的。如果一个人只会写文章,而不懂文章里面的学问,这个文章肯定是写不好的。一开始写作的时候,我就试图不乱枪打鸟,而使前面整体的,系统的来关照自己,还有文学,生活三者之间的关系。我曾经写过故乡的系列,新时期写官场小说最早的作者,我曾经写过一个作品叫《官场》、《官人》还有《单位》,另外我写过一字头开头的小说,比如说《一地鸡毛》等,目前的作品《一句顶一万句》。当然《手机》也是研究说话的,另外还有一个系列,我还准备写出来,就是“我叫谁谁谁”,一个人说我叫谁谁谁的时候,一定在表白摆布认识、被认识,和反认识,自己和别人的关系,和整个世界里面的关系。介绍的时候说我叫小蕾,首先要告诉别人我叫小蕾,当然小蕾现在不用别人告诉了,但是一定是小蕾和另外的人,和整个生存的关系。我曾经写过《我叫刘跃进》,下一部作品肯定还是“我叫谁谁谁”。一字头系列的包括《手机》都是研究人说话的这些小说,《手机》是说谎言在生活中的作用,大家都知道谎言是不对的,但是严守一告诉我们谎言比真理要重要。
        我们日常的生活,我们每天说的话,刚才小蕾说能不能有一说一,如果一个人能有一说一,他活不上三天就上吊了,每天我们说的话,基本上90%是谎话,是应酬的话,这些就包括无聊的话,支撑我们生活的90%,这是严守一告诉我们的话,我觉得严守一说的是对的,严守一还告诉我真理的作用,一个民族为了我们认为正确的真理,抛头颅撒热血,但是谎言确实滋润、引导、丰富和教导着我们的生活,我觉得在一个作品中,包括在生活中,这四种话是特别有力量的。一种是朴实的话,再有一是真实的话,还有一种是知心的话,还有一种是不同的话。不同的话在这个世界上是最重要的。不同的人在引领和支撑着这个生活和世界的发展。
       凡是伟大的人物肯定是不同的人物,首先世界观,和方法论,他的认识跟常人是不同的,这些人是人群中的脊梁,如果人群是一条河是这些人垫起来的石阶,一步一步跳过这条河的。到《一句顶一万句》写知心话的力量,但是知心的话,特别难找一个地方,就是得说出来,《一句顶一万句》就是写的一个人特别想找另外一个人,找到他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想告诉他一句非常知心的话。有宗教的民族里面,除了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同时上边还有一个神,用忏悔的话,有忧愁的话,有痛苦的话,马上可以随时随地告诉上帝,这个事能原谅我吗?我做了再多、再严重,对不起小蕾的事我可以不找小蕾,我找上帝,上帝一定会宽恕我的。但是没有神的国度里面,想把一句话说出去,必须在人之间找出知心的朋友,一般知心的话不是应酬的话。我找一个朋友想说到凌晨三点,不会说:你吃了吗?晚上还好吗?昨天晚上下雨了,肯定会说特别痛苦的话。
        人生有一知己足以,人一辈子找到一个知心朋友是非常幸福和满足的事,但是就算一生找到一个知心的朋友,但是朋友往往是靠不住的。像天气一样靠不住,一个是说春寒靠不住,因为很快夏天要到来了。人中就是朋友靠不住,因为朋友会发生变化,你也会发生变化,生活也会发生变化,当三者有一个发生变化的时候,三点会起一个化学反应,化学反应就会把过去的关系全部颠覆了,这个时候你告诉朋友的话,当朋友发生变化的时候,知心的话马上会变成一把刀子,就扎到自己心上。人和上帝最大的区别,因为上帝的嘴是严的,人的嘴是最不严的,你告诉小蕾一句知心的话,第二天说不定她到傅淳那里去了,下个月传到贺超那里去了,再下个月整个中央人民广播电台FM106.6全部都知道了。
  
    邹蕾:所以《一句顶一万句》常常看到这样的问答,咱俩过不过心,是不是交心的朋友,是不是这些话可以告诉你,可以跟你说,大家都不想说那个一句不是一句的话,都想说这句话真正起到一定作用。今天我们节目现场,我们会把以下时间交给在座的每一位同学们,如果大家对阅读人生有什么样的疑问的话,都可以通过跟我们两位同事傅淳、贺超来进行沟通和交流方式,来问我们嘉宾刘震云,这样的话我们今天互动可以正式展开了。展开互动之前,我手里面有一个段落,说的是《一句顶一万句》当一个段落,剃头将怕老婆的段落。请会说方言朋友自愿报名,由贺超带领哪位同学共同演绎一下这个段落,我们提问环节之前跟大家进行小的游戏。请傅淳进行旁白,里面有非常精彩的对话,先请两位同学一组,先请陕西人和河南人出场,演绎一个叫老曾,一个叫老陪,看好你们自己该说的话,旁白过程适合加入你们自己的话,你们自己的段落就可以了。
  
    傅淳:这个段落叫:“剃头将怕老婆”。这年夏天老陪到苏家庄剃头,老陪在苏家庄生意最大,包了三四十户人家的头,这三四十户人家剃头的男人有百十口子,老陪连剃两天,到第三天中午方才剃完,老陪挑着剃头挑子往回走,在黄河边上遇上了曾家庄杀猪的老曾,老曾要去周家庄杀猪。老陪和老曾常碰面,在一起说得着,两个人停下脚步坐在河边柳树下吸烟,吸着烟说闲话,老陪看着老曾头发长了,就说(方言表演中)
  
    邹蕾:再次把掌声送给台上同学们。同学们表现怎么样?
  
    刘震云:说得非常好,说的是傅淳说的,但是朗诵的也非常好。这个故事说的是生活中特别知心的朋友,一个是杀猪老曾,一个是剃头的老陪,老陪早年又被一个潘金莲,被他老婆发现了。过去是老婆怕老陪,现在是老陪怕老婆,大家都知道这是老陪的短处。杀猪的和剃头的碰到一起,只有这么好朋友在一起才能说知心的话,因为知心的话是虚心的话,老曾就说咱俩过心不过心?就说那还用说,就说我说一句你想答就答,不想答就不答。屋里八乡都说你怕老婆,能短痛就短痛。人家把着你短处的甜头,你想短可就短不了。杀猪性子急,老家有一个人一件事可以扯出十件事,十件事可以扯出一百条道理。他就说讲理不怕,就怕哪天因为一句话说多了而杀人。这个时候老陪剃头的话说多了,这是一对朋友知心的对话。
 
    贺超:(方言表演中)
  
    刘震云:心情肯定不单体现在怕老婆身上,日常生活中经常碰到这样的事情,这样的细节,包括这样的场合,这样的交心。刚才像在小花园里,可能也有人在交这样的心。
  
    邹蕾:以下时间留给现场朋友们,现在可以跟刘震云老师进行交心,如果大家有什么疑问,问题现在就开始举手。我们贺超和傅淳深入到你们中去,现在开始发问,刚才那四位同学可以送书。
  
    提问:据我所知有些作家平常不怎么阅读其他作家的书,我想问一下你平常还阅读其他作家的书,多不多?您每日平均写多少字?您写书过程中一边写书一边想,还是完全借助于其他著作?
  
    刘震云:提的三个问题非常深入,一个人在写作的时候,写作之前和写作之后是不是读别人的书?我觉得一定要读。阅读的时候你首先要知道别人写过什么样的书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作者必须上大学的先决条件,上过大学的作者,和没上过大学的作者是非常非常不一样的,因为上过大学经过系统的知识的训练,知道古今中外的作者写过什么样的书,当然里面相同的书比较多,但是不同的书你是不是知道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以至于知道别人都写过什么,你才能写出来别人写不出来的书,我觉得读书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另外写作状态下跟其他写作朋友不太一样,因为其他写作朋友是晚上写作,白天睡觉,但是我是白天写作,晚上在睡觉。因为圣经头一句话:上帝应该觉得有光。凡是晚上写作的人是跟上帝在闹别扭,同时还在浪费资源,不环保。
    第三个问题,我觉得把一个状态,一个情绪写完我就完了。对于我来讲真正写作过程并不在写作的过程里面,而是在我跑步的过程当中。我是个生活习惯非常健康的人,我清早起的可能比同学们要早,晚上睡得比同学们还早,我清早一般是6:30起床,跑步跑到8:00,其实人在跑步状态中是思维最活跃的时候。
  
    贺超:您是连续跑吗?
  
    刘震云:确实中间不停。然后在跑步过程中今天要写什么,基本在跑步过程中其实已经完成了,不会坐在桌子前面是一个若时的过程。我觉得是一段情绪,一段感觉,这段情绪和感觉是不是跟自己,和跟别人作品是不是特别不同?另外整体上来讲,其实写作也不在跑步过程中,是在没写过程中。真正写作到一定程度,我觉得技术层面的事情已经显得非常非常不重要了,比如说像结构,像人物,像情节,细节语言,所有人经过十年写作,都能达到相同的水准,唯一不同的是他作品从世界观、方法论上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对这个世界是最最重要的。当时我写《一地鸡毛》时候,发现很多评论家没有看懂,说一地鸡毛是原生态的小说,其实不是原生态的,如果小说写得跟生活一样的话,大家不用看小说,直接到窗外看生活就好了,但是小说一定是窗外生活,但是看窗外生活方法是不一样的。《一地鸡毛》里面讲的他们家一锅粥馊了,说跟世界八国首脑一样的。
  
     提问:您在写作过程中,您的创作动机是什么?是什么原因使您走上写作这条道路的。您写作驱动力是什么?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刚刚刘老师也说到了语言这个问题,真心话,但是平常时候我们也是学中文的,有一种说法,语言跟思想关系,换句话说也就是内容跟形式,语言跟思想总是感觉有一些困惑,总觉得自己写出来东西觉得语言不能完全表达出来,不知道刘老师写作过程中怎么处理的?您每次写完您的作品之后,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困惑,如果有,请问刘老师是怎样处理的?有什么技巧方面,建议方面给我们这些刚刚开始,有这方面写作意愿同学们给出一些建设性的看法?谢谢老师!
  
    刘震云:首先一个作者写作动机当然是非常重要的。我觉得我的写作动机是非常简单的。首先是我喜欢他,一个人一辈子做他喜欢的事情是更愉快的,而且更有创作性的。我写作不累,我发现有的作者在创作体会的时候,必须苦其心智,劳其经骨。我写作是非常愉快的过程,这个过程就是跟人交流的过程。写作到一定程度和层面,其实意义不是写作了,而是在找朋友,找自己特别知心的朋友。
        这牵扯到你第二个问题,也许在生活中找不到这样的朋友交流,所以才写作,在书里找到这样的朋友,要跟它说话,跟它说话是第一个层面。接着它会站出来跟你说话,就好象两个人结伴往前走,本来两个人不认识,但是在十字路口碰上了,就像老曾跟老陪一样抽着烟说话非常投机。越说越投机就说到五更鸡叫。有时候不是你在写作,是写作在写你,不是你在书里说什么,而是书里人物他要说什么这是非常重要的。其实一个好的写作者,不是写作者,而是倾听者。生活中找朋友,书里找朋友非常不一样的,生活中朋友嘴是不严的,但是书里朋友的嘴永远是严的。另外生活中朋友可能不具有耐性,说:今天晚上小蕾有事,小蕾说她有事,这些知心话跟她说不了。但是书里的小蕾永远在那里等着你,能说到后半夜,我想停下来,再说点别的,说点别的就说点别的。这是写作过程的本身,当然这个别的肯定是不同的话。生活停止的地方这是写作者存在的理由,生活出现的地方,音乐就出现了这是音乐存在的理由。大体是这个意思吧。
  
    提问:我刚刚通过您的言论,发现你似乎对宗教很感兴趣,您认为宗教和我们文化之间有什么样关系?您认为我们大学生应该读些什么样的书?谢谢!
  
    刘震云:第一,宗教是对世界、生活、人三者之间关系的非常独特的解释。一种是基督教,大家都知道那么一本书叫《圣经》,还有伊斯兰教,《古兰经》,还有佛教,有《佛经》。这种解释非常具有想象力,我是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不知道大家读过这三本经没有,如果没有读过的话,我建议大家还是要读一些的。《圣经》是一本特别波澜壮阔和凶险的书,因为它的名字起的是旧约和新约,是上帝给人类定的信约,对世界非常不同的解释,会聚集千百万、亿万人团结在这个不同的看法周围,肯定是有它存在的道理。
        第二,凡是你感兴趣的书和别人感兴趣的书你都应该读,古今中外确实有很多创造性的作者,他们对世界的想象力,有时候超过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孔子、司马迁、唐宋传奇、李白、杜甫,李清照,《红楼梦》这些都要读,大家熟知的书一定是好书,但是大家熟知的书你并不一定能够读懂,这是另外一个层面的认定。当然像莎士比亚,海明威这些人的书都应该读。孔子说过一句话学尔常习之,不亦乐乎。二十岁的时候想和三十岁想是非常不一样的。读好书一个是越读越厚,另外一个是常读常新。在世界上起码存在二百本吧,这二百本还是要读的。
  
    贺超:刚才有人问是不是只能文学方面的话题,刘老师也不是不识人间烟火的人。
  
    提问:我关注您在生活中的状态,在妻子眼中您是什么样的,您女儿心目中,您的父亲形象是什么样的?因为我从电视节目中看到过您的谈话,然后今天又亲自面对面见到您,觉得您的说话冷冷的、慢慢的,但非常的幽默,所以我特别想知道您在写作以及生活状态中,怎么和妻子以及女儿交流?并且还知道您有一个绰号,您那个绰号是怎么来的?那个绰号你们想知道吗?叫个狗子是吗?谢谢!
  
    刘震云:在生活中,我是个非常够朋友的人,是个非常宽厚的人,是个非常能吃亏的人,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我回想我这么大,我没占过别人的便宜。当然便宜的话有两种,一种是物质上的便宜,还有一种是精神上的便宜。许多朋友在我身边我清楚地知道,他们一辈子什么都吃过,就是没吃过亏。我觉得用质朴、用善良,用憨厚,我觉得概括不了,它反映的不是一个人的品质,而是一个人的目光。以道理做事情,一个人看十天,和看十年,和看一百年,他做事的出发点和达到的目的是非常不一样的。我自认为我眼光看得还是稍微长一些,所以凡是跟我比较好的朋友,我屡屡跟他们说,一辈子有两点必须做到,我也奉劝大家也能够做到。
        第一:一次性把事做好。不要两次、三次才做好。我们考大学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凡是高分数的人,和低分数的人,他的最大区别不是说不会的东西你没做好,而是你会的题你做错了。所以你的分比别人低,所以出了考场你特别的奥悔,在考场奥悔不算什么,在生活中你也发现十个人有八个人,主要的问题发生在他会的事没做好,而不是不会的事没做好,就这么一个简单的事肯定花三回功夫琢磨这个事,这种人占的比例肯定大。
        第二件事:千万不要占别人便宜。这两点做好就是非常优秀的人,这是我送给第二母校在座朋友的一句话吧!
  
    提问:刚刚您说朋友是靠不住的,我觉得您这个观点有点悲观,我想问是什么让您产生这种间接,如果朋友靠不住,一个人成长路上岂不是太孤单了,如果朋友靠不住,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知心朋友,您是如何处理您和您朋友的关系的?谢谢!
  
    刘震云:我说的朋友靠不住是整体的概念,而不是个别的概念,个别的概念,人总是有好朋友的,小学的时候有小学的好朋友,但是当你上了中学和大学的时候,再见您小学同学的时候,突然感觉没话说了。当你到80岁的时候再想起北师大同学,本来非常好的朋友,见了面也没话说,朋友的概念跟时间和空间这样一个比例来说的是靠住的。另外整体上来讲,朋友走到一起,有多种概念,只要利益走在一起朋友古今中外都能决裂,概莫能外。真正的朋友绝不产生在利益层面,而是产生在话语层面,知心层面,伯牙为什么要摔琴,因为子音去世了,没有人听懂他的音乐,和整个世界的见解,这是非常重要的。真正好朋友是因为见解走在一起的。 
  
    提问:您的书一开始很搞笑,大家一深思就会很心寒,对这个社会,甚至对最亲密的人都会有点害怕了,这种时候怎样面对,甚至说我们人到时候要怎么样乐观生活呢?谢谢!
  
    刘震云:我觉得今天找到知心朋友了,这本书表面我所有的书大家都说它很幽默,或者是特别冷的幽默,但是看完之后就会感觉有一种别样的辛酸跟感觉,我觉得这可能是我的幽默跟小沈阳幽默不同点,是话语的幽默,挺二的,挺男扮女装,挺二百五,挺不要脸,这些都没有问题。但是真正好的幽默,是跨入背后,事里面的理幽默,其实真正的幽默产生在悲剧之中,真正的喜剧也产生在悲剧之中,真正的悲剧往往在喜剧之中。如果这个同学看这些书忽然觉得有些辛酸的话,我觉得这是你乐观的开始。如果一个人总是在乐观,他乐观的层面肯定是非常浅的,乐观的层面像朋友一样是靠不住的,经过辛酸的然后的乐观是真正的乐观。就好象一个人说,这个人很善良,善良是靠不住的,那就证明这个人除了善良别的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下善良了,这个善良是一文不值的,但是这个人经过特别大的曲折跟灾难之后,出来一种善良,这种善良是靠得住的。大家知道的话,如果读个《佛经》里面有一句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为什么不说放下柴火棍立地成佛,放下柴火棍的人说不定哪一天还是会杀人,但是放下屠刀的人一定不会再杀人了。文化的生态和生活的生态确实非常复杂,眼里面些须辛酸的,你的乐观就开始了!
  
    提问:刚刚听你讲您要读其他作家的作品,也写出其他作家没有写过的东西,我们做学问的时候,老师跟我们讲,一定要读其他人的论文,才知道什么是没研究过的,好像做研究和写作其实思路两方面是不一样的,有时候中文系可以培养研究文学的人,但是却培养不了作家,我知道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刘老师应该是在北大中文系毕业的对吗?
  
    刘震云:对,你还真说对了,那是小学生了,比不上北京师范大学。
  
    提问:我想问一下刘老师您觉得在北大四年里面接受一些大学教育,对您成为一个作家有没有特别好的回忆,或者特别好的帮助。因为大家都在讲中文系是培养研究者的,不是培养作家的地方,不知道老师怎么觉得的?谢谢!
  
    刘震云:首先你不要相信别人的话!这个话有时候是不老实的话。但是作为一个作者上大学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在大学里学不到什么,但是你会知道大学是不靠谱的,这样你就学到了很多东西。我曾经说过中国教育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中国的教育需要教育,中国的教育最根本和宗旨,就是把一万个人变成一个人,我在北大还是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讲我是一个乡下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上午九十点,听课女学生嘴里还在嚼东西,我根据村里经验这是牛棚里发生的事。到了大三的时候,班里同学鄙意的告诉我是她是在嚼口香糖。我知道为什么有些老师可以成为好老师,书里面知识不上大学也可以看到的,但是看不到一些人,一些不同的人他的风采,教唐诗的袁先生,上课板书非常漂亮,他改的唐诗同学听懂没听懂其实显得非常不重要了,他一讲起唐诗来,他首先自己就不知道下面还有同学,他自己进到唐诗里去了,他讲琵琶行,说一个失落的官员,碰到一个失落的歌妓。拍着桌子说这可不是一道泪下来了,衣服都湿了,衣服湿了是什么概念?我发现白居易他说他的衣衫湿的时候,其实袁先生好像衣衫也湿了,我觉得他是一个好老师,他一辈子是非常幸福的,他愿意当老师,愿意跟白居易、李白,杜甫,唐朝的人生活在一起,我觉得袁先生属于唐朝的人,这是我上北大能看出来许多人并不生活在现代,我觉得这是做学问的乐趣,也许他在现实生活中找朋友非常困难的,所以跟白先生,李先生,杜先生在一起说不定幸福一些,这是我看到的生活的不同乐趣中不同的色彩的窗口,他在讲白居易琵琶行的时候,打开他的窗子,同时把我的窗子推开了,使我知道怎么会是一个好的作者。
  
    提问:从您对身边女性了解来看,包括您太太和女儿,男性和女性阅读选择是否有性别差异,如果阅读同一本书,他们阅读的角度是不是有不同?谢谢!
  
    刘震云:肯定的,因为他是从不同的人生体验来看的同一本书的,其实真正一个好的创作者,一本好的书,其实他的创作过程不在于作者写作过程中,而在这本书到达了读书人的手里,读书人读完这本书,其实这个创作过程才刚刚完成。读者的阅读是另外一种创造,这种创造因人不同,创造出来的东西也不一样,同一首诗不同的人读,王公贵族读,和一个卖姜的人读不一样的。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个是人是男的,一个人是女的,这两个人读同一本书是非常不一样的。说起来男性来讲还是相对比较简单的,女性的话要复杂于男性,特别是对于他的内心世界来讲,包括对爱情的态度来讲,因为他们性别的不同,和生理的不同,所以出来的心绪也是非常非常不一样的。我过去的作品一般都是男性的主人公多一些,甚至几乎全是,不管是《一地鸡毛》里的小林,包括《手机》里面的严守一,包括《我叫刘跃进》的刘跃进,包括《一句顶一万句》杨百顺跟刘爱国,下一本书准备以女性为主人公,一定是我们每天见到的人,但是她的看法跟所有人不一样,其实不同的看法,和不同的人更能代表普遍的看法和多数的人,你发现每一个能够代表人的这种领袖,其实都不是同阶层,同阶级的人,是另外阶级的人在代表着。世界上有两种人坐警车,一种人大家觉得特别值得尊敬的,世界上的首脑往哪去,前面警车开着,还有一种是特别不受尊敬的人,犯人,囚犯和首脑有警车,这是两个极端,走在了一起,世界好像这种感觉。
  
    提问:您的写作和成长过程中,外国作家对您影响最深的是谁?对作家和批评家之间关系怎么样?以前好像作家以作品决定着批评家的批评方向,现在好像是关系颠倒过来了,通过批评家把文学思考烘起来之后,作者再根据这个去写作,批评家和作家关系怎么样的?开始您说对中国喜欢系统化,有目的性的写作,中国文学史上对自己系列文章,系列作品有什么样的见解?您看在园子里谈恋爱,您说是没文化,但我说那是青春激扬的时代,可能几十年之后北师大的人可以写出更好的作品,谢谢!
  
    刘震云:刚才我说错了,对谈恋爱的人表示一种歉意。最好的作家我觉得是外国的,那就是上帝!因为上帝他创造是特别简单的人物,演绎得特别波澜壮阔的故事,就创造了两个人,大家如果看《圣经》的话,亚当和夏娃,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这两个人演绎的当然有刚才你批评我说的不该批评的爱情故事,当然也有其他故事,故事很简单,过程很复杂,他每次出来的情节和细节都是出人意料的,出人意外,又在清理之中,比如说像911,你怎么都想不到,美国世贸大楼没有了,但是仔细一想里边里有的,也是两个人对世界的看法特别的不同。基地组织拉动先生曾经说过,我们跟美国人最大区别,美国人都想活着,我们这里的人都想死。我觉得这个观念的冲突是太剧烈了。最好的作家当然是上帝,另外还有一个学到最多的东西是另一本书,就是生活,这是非常重要的。
        批评家我觉得也有两吧,一种是特别好的批评家,这种好的批评家,往往是在作品停止的地方,生活停止的地方开始有作品,作品停止的地方批评家出现了。他确实说了与众不同的观点,但是这样的批评家就像好的作者一样,屈指可数的,大部分批评家,特别是中国的批评家,因为中国特别重视大国的概念,英语特别重视小的概念,英语总是从小往大说,总是从一个村,再说县,再说省,咱们总是从中国哪个省,哪个村这么说,所以中国的评论家特别容易像菜市场大嫂一下,夕阳西下好多韭菜五毛钱一堆卖了。其实每个作品,每个作者都是不一样的,真正从写作来讲的话,你特别喜欢跟作品里面人物对话,当你们对话如果有第三者加入的话,第一个肯定是读者,至于评论家说什么,我觉得显得非常不重要了,创作过程的愉快,包括读者的参与,我觉得已经很好了,至于这个作品是不是得了什么奖,包括别人说了一句好话,还是坏话,我觉得起码对于我来讲不重要。
       至于现在很多人给我提一些问题,真是不明白我的出生,在我们家我妈不识字,我妈的妈更不识字,我们家祖上是卖盐的。如果现在不写作,不辱没我们先人,很多人问我现在是不是住的别墅,我说现在倒没住别墅,我们以前住的别墅,我们村家家都是别墅,他们问现在是名人,现在有压力吗?我说从小都是名人,我们村都知道刘家大小子。我话说多了!
  
    邹蕾:刚刚在提问穿紫色衣服代表北京师范大学同学,这个时候可以站起来一下,不仅想送给一本书,还请你在《品味书香》书模中写出您能够代表北京师范大学水平的一本书。
  
    傅淳:我身边坐着两位韩国留学生,特别想问问题,有一位在韩国读了您的作品。
  
    提问:您好老师,我好紧张!我在是北京师范大学学汉语的韩国学生,我在韩国曾经读过您的几篇作品,《手机》,《一地鸡毛》《温故1942》通过您的作品看中国当代人的生活,比如中国也有豆腐。
  
    贺超:中国一直有豆腐。
  
    提问:我们那边人对读书没有兴趣,为了引起他的读书情绪,给他送一本书可以吗?
  
    刘震云:旁边的男孩子是韩国人吗?
  
    提问:老师好!我是韩国人。
  
    刘震云:我的书基本都在韩国,除了《一句顶一万句》还没有出版到那边,韩国人我很喜欢,我喜欢泉州,很有意思,比首尔有意思,古老的城市。而且韩国人非常的勤劳,家里都非常干净,另外做事情非常认真,韩国的女孩子长得都非常漂亮!《一句顶一万句》我估计明年可能会在韩国出版我可以送一本书给你的男朋友。
  
    提问:我没有想到主持人给我这么多容幸写这些东西,我想说《局外人》可能跟北师大有一点关系,我想简单阐释一下,我们北师大在喧嚣世界中,一直做着师范者做的事情,可以说是“局外人”这里面有很多现实主义,到现代主义,或许是后现代主义思考的一些牛辨,对于每个人思考,真正做自己或许有一些思考。有一些同学说老是感觉有一些困惑,这是不应该的,每个人不能够认识自己的时候才会害怕。我想说认识你自己,然后做好你自己,谢谢!
  
    刘震云:加谬(音)最后一部作品,在他出车祸的车上,他的手稿第一个人写的是他的小学老师,因为他是阿吉利亚法翼(音)的移民,那个作品真的很好,没写完。
  
   邹蕾:谢谢北师大同学和刘震云老师,今天现场和大家进行交流进行心和心沟通,也认识这么多在场了解到《品味书香》,即将进入品位书香的同学。再次把掌声送给刘震云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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