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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友朋说文忠 |
在接下来的一段相当长的时间里,文忠经常往返于京沪两地,在沪时基本是为了生计而“奔”,到京则完全是为了学术而“走”。
也许是上帝不太忍心他如此辛苦吧,于是将一个改变他命运的老人悄悄地推到了文忠面前——他就是周一良先生。
具我所知,文忠本来和周先生并不熟细(几面之交而已)。那一年,不知道文忠是出于何原因,着迷似地一门心思的要把周先生上个世纪40年代在美国哈佛大学研究院攻读博士时的博士论文《唐代印度来华密宗三僧考》翻译成中文(论文原稿是英文)。那时,文忠为了请教许多学术上的问题便开始和周先生有了密集的接触。随着接触的渐渐曾多,周先生已经完全被这个才华出众的年轻人所打动……。
他们在闲聊时也难免问及文忠目前的状况,周先生为此感到十分可惜。当翻译工作基本结束时,某日,周先生在文忠将要离京时,拿出一封已经封好了的亲手信,请文忠返沪后交给久居上海的老朋友王元化先生。当文忠接过这封看似很平常的信时他并没有多想什么,自认为这只是两位老友之间的一次正常书信。然而,正是这封信从此改变了文忠的道路,现在回过头看,也正是因为这封信才为中国学术挽留下了一个学术天才(在文忠的生命中,曾经有过另一个老人的亲笔信,本来是完全可以避免他走入“麦城”的,但那时的文忠年轻气盛,并没有把那封信交给本应该得到的人,而是随手收入了他自己的“资料库”。多年后,我们聊及此事时,我能感觉到他深深的后悔。我想关于这封信的内容,文忠也许在20年内是不会对外披露的)。
当上海的王元化先生在开启周一良先生这封亲笔信的同时,也拉开了几位老人合力牵引文忠走出“麦城“的序幕。
周先生惜才,亲笔手书给王先生,力荐文忠,请求王先生务必收留这个年轻人做自己的私人学术秘书,并重托王先生在适当的时机帮助解决文忠的工作问题。数日后,当周先生在郎润园湖畔散步与季先生相遇并偶然提及此事时,季先生一连三个“好!好!好!”(特别巧的是本人当时也在场)。
时隔不久,季先生又亲自打电话给王先生以“声”重托之。事后,据王先生说,季老电话里说:“……这是他50年未遇到的一个天才年轻人,请王先生多多照顾……”。
特别值得一说的是,在季先生给王先生打电话的时候,两位老人除了在学术上的相互关注或者说是“神交”之外,他们并未谋过面。具我所知,他们大约是在几年以后才有过第一次真正见面(好象也是至今为止唯一一次见面)。从这个意义上讲,季先生也算是向“陌生人开口求援“吧。这对于季先生来说可真是十分罕见的事情。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我就不必多说了。简单的说就是,文忠从那以后便开始给王先生做没有报酬的私人学术秘书,慢慢脱离了本不应该属于他的圈子,每天出入于上海衡山宾馆(王先生的办公地点)……。
很快,和周先生一样,王先生也被这个从“天上掉下来”学生的横溢才华所打动。于是,在众多学术场合王先生的身边多了文忠的身影。
之后,王先生又把文忠介绍给上海复旦大学的朱维铮教授,并写信给复旦大学党委书记、校长极力推荐、说服他们接受这位年轻人到复旦大学工作。(在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一个社会上的人要想进入大学工作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先不说水平问题,单就说争取一个全民职工指标都是个很困难的事情),最终,复旦大学历史系接收了钱文忠。10多年过去了,当初的决策人也未必想到正是这个当年的年轻人,今天已经成为复旦大学的一个“品牌”了。我不能不说当时复旦大学的领导是十分有远见的。
……。
王元化先生完成了两位老学长的重托,其中,周先生已经作古,季先生夕阳依旧灿烂。
如果说文忠在30岁以前是季先生、周先生等一大批老一代学者帮他奠定了坚实的学术基础,那么,在他今后的道路中王元化先生便成为他生命中的另一个重要恩师,而这个恩师绝不仅仅是学术上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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