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摆渡人
(2022-06-19 16:4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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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吉标文学/原创思想 |
分类: 随笔杂文 |
语言摆渡人
黎吉标
我认为:在一个写诗的人比读诗的人还多得多的世代里谈论诗歌,是不合时宜的,甚至是尴尬的。
但阅读的趣味性在于不期然的冲动和其引发的狂乱思考,也因为这个面对着盛夏的繁茂,不能过于萧索,所以谈谈诗歌也还是可以的。
说到诗歌,一般是庄严肃穆的,唐诗尤然。
无论是结构、语言还是画面感上,典雅和精致总是阅读者所有感受中的最大感观。秋水与长天,春江与明月,清梦与星河,这是诗歌长河中高擎了千年不倒的意境,画面总是缓慢而富于优美的。在这里,诗人们是掌握着语言密码的摆渡人,将生活里的日常场景通过特殊的语言格式化成一个民族类型记忆。时间终有千年跌宕,而画面感里则封存了永不枯竭的想象力。
但在各类作品带来的雅致的感官洪流之中,也不乏粗俗鄙陋的小涟漪荡起,使得更为底层的阅读者可以在日常口语的等高线上接近诗歌。如读王梵志,几乎是今天各类打油诗创作者的偶像——
他人骑大马,我独跨驴子。回顾担柴汉,心下较些子。
一看就懂,不用任何欧化汉语的中介,学者的注解,读者就能直接抵达创作者的现场。
王梵志并不孤独,与他同路的还有百年后的寒山、拾得等人。在一千年前的唐代,诗歌创作严重内卷大环境下,这两位简直就是躺平族的鼻祖。
在这里,寒山拾得们是掌握着日常语言的摆渡人,他们的语言没有高深的别扭感,更接近口语,与读者的距离更为友好。
回顾中国诗歌语言的通俗化过程,现代读者很难为定位到初的播种者。若从不读书的惠能那里,依稀可见的——
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一具臭骨头,何为立功课?
当然,王梵志他们认为自己在正儿八经的写诗,可惠能只是在说佛揭。由于佛教传入东土,语言的交合带来巨大的革新,足以冲击传统创作者高高在上的矜持。梵文入华之初的生涩与接地气,造就了惠能,也遥遥摆渡了王梵志们彷徨无地的思绪和笔墨。
时至今日,欧化汉语带来的语言革新,还没有引起中国诗歌写作者们足够的自觉,我们更为常见的是,模仿和造作无处不在。
后来者们,你们的摆渡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