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岳南印象记

文/李丛

一、岳南其文

大约在2008年的某一天，我在网上无意中看到一本新书，名字叫《陈寅恪与傅斯年》，作者岳南。由于我一向对民国时期的学术大师情有独钟，因此当时看到书名就引起我的强烈兴趣。然而当时这部书是电子版，仅限在网上阅读而不能下载，并且网上只上传全书开头的一小部分，令我看得有些不痛不痒。后来去过一些书店也找不到这本书的踪影，由于工作上的繁忙，渐渐也把这本书抛在脑后了。

直到2011年5月，我在一个极不起眼的旧书摊竟无意发现了这本书，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二话不说就买下来了。接下来，我在工作之余忙里偷闲，花了大约十来天的时间终于把这部近60万字的皇皇巨著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这是一部内容庞杂、分量厚重的著作，作者以真实生动的笔法以及数量密集的史料，构建出民国时期整个学术脉络的框架，以陈寅恪和傅斯年两位大师为轴心，涉及了其他近百位学术大师和社会名流的方方面面，最后发出“大师之后再无大师”的强烈感慨。作者文笔时而跌宕，时而哀怨，时而刚毅，时而凄楚，读起来荡气回肠，催人泪下。在阅读的同时，笔者有意将这部著作与韩石山先生的《少不读鲁迅，老不读胡适》作比较，发现其中有部分内容互相重叠但又大不一样，特别是描写傅斯年在北大时期领导学术运动的那一段，让我印象十分深刻。感觉韩氏更像一个局外人来看待当时的历史事件，但语气却带有几分玩世和揶揄。而岳氏则更像一个当事者和目击者，完全融入了当年那种历史氛围之中。不可否认，岳氏在某种程度上存在着对某个历史人物的偏爱和憎恶，但这种主观性是建立在拥有大量史料的佐证的基础上的，就像胡适先生所说的“有一分证据说一分话”，因此从这个层面上讲，岳氏的才情和个性似乎比韩氏更鲜明，更真实，更易打动读者。这正是这部书最吸引我的原因所在。

二、岳南其人

这说来似乎是一则笑话。当时第一次看到岳南这个名字，以为是位女性，后来读其书，才知道是男性，但始终认为应该是文质彬彬的那种类型。再后来，在网上搜索了一下，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没想到竟是个膀粗腰圆的山东大汉！特别网上有些照片岳先生还蓄起了络腮胡，更现实出其粗犷豪放的一面。我实在很难相信一个文笔如此优美细腻、考据功夫如此精密、写作态度如此严谨的作者竟是个冷酷刚毅的彪形大汉。后来我无意中又发现《陈寅恪与傅斯年》一书的扉页上印有岳南先生的邮箱，于是产生一种强烈的好奇心，按照这个邮箱给他发了一条私信，略谈一点自己的读后感。其实我当时根本就不把此事当真，完全是出于好奇心使然，仅想试探一下而已，因为我根本不相信一个大学者会在百忙之中殷勤地对一个素昧平生的网友回复信件。没想到几分钟之后奇迹出现了，我居然收到了岳南先生的回信，信中说：“李丛小朋友你好！谢谢你的支持！岳南。”我看后激动万分，但还不太相信这是真的，于是再次“试探”，结果慢慢感觉对方的真诚，于是便斗胆发了部分以前写过的一些旧作给岳南先生指正。大约过了20多分钟之后，又收到岳南先生的回信，信中说：“李丛同志你好！文章摘着看了几篇，觉得还有味道，像这类作品可能报纸杂志比较喜欢，若汇集出版，不知读者是否欢迎。总之，文章是有价值的，或许会得到越来越多的读者关注的吧。祝安！岳南。”过了一会，又再次发来说：“我不得不指出，你的文章还稚嫩了点，趁年轻多读几本书，会有好处。多读少写，不要急于出名。这样反而对写作有利。祝成功！岳南。”我虚心接受了岳南先生的教诲。

就这样，我通过网络与这位素昧平生的前辈学者保持了联系，偶尔也向他请教一些学术上和写作上的疑问。出于对岳先生的敬仰，在中秋节前夕，我画了一幅钢笔肖像画送给他，他也很爽快就给了我地址、电话和邮编，于是这幅肖像画便成为我送给他的中秋礼物。收到画后岳南先生十分高兴，说我画得惟妙惟肖，并且还说打算以后出新书时，将考虑把这幅肖像画也一起刊登出来，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荣幸，更是一种极大的鼓励。前几天，岳南先生又发信息给我，要我告诉他地址和邮编，他也要送我一套最近刚刚完成的作品。没想到今天下午，我终于收到了岳南先生寄来的快递，包裹打开后，竟是三本厚厚的《南渡北归》全集，共计169万字的皇皇巨著！这部书与《陈寅恪与傅斯年》均属于纪实传记文学，但这部著作内容更详尽、丰满、具体。岳南先生在扉页上写道：“李丛兄雅正，岳南题之北平。”我拿起著作后心情万分激动，当看到后记中的文章我才得知，岳南先生为了这部著作竟然耗时8年，三次下江南与西南边陲实地采访和考察，拍了数千张照片，搜阅超过千万字的珍稀资料，全书包括了120万字的正文、40万字的注释和500多幅珍贵的照片，此种呕心沥血、鞠躬尽瘁的治学精神，在当今这个泥沙俱下、物欲横流的现实社会中实属罕见！更是我们这等后生晚辈高山仰止的学习楷模！

有人说网络是虚拟的、不可信的，但我却发觉我在网络中认识了很多很多真诚的朋友，有很多网友私下跟我的关系都非常融洽，一直都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其实这个世界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黑暗，只要你为人真诚，还是有很多真诚、可爱的人愿意与你结伴的。

                                              2011.10.21

 我为岳南先生作的钢笔画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