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已入土的周胜仙姑娘死而生还，想不到悲剧再度来临。冯梦龙这个小说素材来源出自何处不得而知，但从另一位戏曲家汤显祖那著名的《还魂记》（又名《牡丹亭》）中可找到线索。史载，汤显祖（1550—1616年），江西临江人，万历十一年癸未进士，官礼部主事。上疏弹劾首辅申时行，谪徐闻典史，稍迁遂昌知县，二十七年大计夺官。显祖颇多牢骚。所作传奇往往托时事以刺贵要。汤氏在《还魂记》自序中云：“传杜太守事者。彷佛晋武都守李仲文。广州守冯孝将儿女事。皆载于后。予稍为更而演之。杜守收考柳生。亦如睢阳王收考谈生也。然其言外或别有寄寓。”

  《还魂记》书影

                《还魂记》插图

     那么，李仲文、冯孝将二宦的儿女到底发生了何种奇闻轶事呢？请看下面两则轶闻。　　

　　《法苑珠林》载：晋时武都太守李仲文。在郡丧女。年十八。权假葬郡城北。有张世之代为郡。男字子长。年二十。梦一女自言前府尹子。今当更生。心相爱乐。故来相就。如此五六夕。忽然昼现。衣服熏香殊绝。遂为夫妇。寝息。衣皆有袴。如处女。后仲文遣婢视女墓。因过世之妇相问。入廨中。见此女一只履。在子长床下。取之啼泣。呼言发冢。归以示仲文。惊愕。遣问世之。君儿何由得亡女履耶。世之呼问儿。具陈本末。发棺视之。女体已生肉。颜姿如故。惟右脚有履子。长梦女曰：我此得生。今为所发。自尔之后。肉烂不得生矣。泣涕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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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东晋冯孝将。广州太守。儿名马子。年二十余。独宿廏中。夜梦一女子。年十八九。言我是北海太守徐元之女。不幸早亡。出入四年。为鬼所枉杀。案生录当年八十余。听我更生。要当有依凭。方得活。又应为君妻。能从所委。见救活否。马子答曰。可。因与克期。至期。床前有头发。正与地平。令人扫去。愈分明。遂屏左右发视。渐见头面。已而形体皆出。马子便令坐对榻上。陈说语言。奇妙非常。遂与寝息。每戒云。我尚虚。问何时得出。答曰。出当待本生日。遂往廏中。女计生日至。具教马子出己养之方法。马子从其言。至日。以丹雄鸡一只。黍饭一盘。清酒一升。祭讫。掘棺开视。徐徐抱出。着毡帐中。以青羊乳汁沥其两眼。始开口咽粥。积渐能语。一期之后。颜色肌肤气力悉复常。乃遣报徐氏。下礼聘为夫妇。生二男。长男元庆。嘉禾初为秘书郎。小男敬度。作太傅掾。

　　另据《列异传》载，谈生四十无妇。夜半读书。有女子可十五六。姿颜服饰。天下无双。来就生为夫妇。自言我与人不同。勿以火照我。三年之后方可照。生一儿。二岁。夜伺其寝照之。腰上生肉。腰下但有骨。妇觉曰：君负我。何不能忍一岁也。大义永离。暂随我去。生随入华堂。以一珠袍与之。裂取生衣裾。留之而去。后生持袍诣市。睢阳王家买之。得钱千万。王曰。是我女袍。此必发女墓。乃收拷之。生具以实对。王视女冢完如故。发视之。得衣裾。呼其儿。类王女。乃召谈生以为婿。表其儿为侍中。　

                   《还魂记》插图

　　由此可证，汤显祖所作《还魂记》确是根据上述传说演化并经汤氏天才的艺术加工而来。其内容正如此书刻版序文所云：“柳梦梅与杜丽娘。梦中相遇于牡丹亭。本无此事。显祖作传奇四种。牡丹亭、邯郸梦、紫钗、南柯。相传谓之四梦。此记尤为人所指名。其大略见汉宫春词云。杜宝黄堂。生丽娘小姐。爱踏春阳。感梦书生折柳。竟为情伤。写真留记。葬梅花道院凄凉。三年上。有梦梅柳子。于此赋高唐。果尔回生定配。赴临安取试。寇起淮扬。正把杜公围困。小姐惊惶。教柳郎行探。反遭疑激恼平章。风流况。施刑正苦。报中状元郞。标目云。杜小姐梦写丹青记。陈教授说下梨花枪。柳秀才偷载回生女。杜平章刁打状元郞。首尾粗俱于此。其惊梦、寻梦、写真、悼殇、冥判、拾画、玩真、幽媾、冥誓、回生、折寇、闹宴、硬拷、圆驾等折。流传众口。莫不艳称。”

　　说完汤、冯等人记载的有关盗墓的奇闻轶事，接下来，我们继续说盗墓贼们盗墓的奇技淫巧和攻略战术。

上世纪三十年代安阳殷墟大墓发掘情形

　　盗墓贼若发现大中型墓葬，但因周边太空旷不宜隐蔽，便以开荒种地为名，以各种理由在墓葬周围种上玉米、高粱等高秆作物。待青纱帐起，借其掩护，用一两个月的时间悄悄打开墓室，劫取宝物。

　　据现代考古发现，安阳殷墟侯家庄西北冈的殷商王陵区，西区有大墓8座，东区有大墓5座，都不止一次被盗，残留遗物极少。据参加发掘的考古人员记述：“早期盗掘者对墓室位置判断极正确，他们在墓室正中开一个圆形大盗坑，坑口紧贴墓室四壁，似一内切圆。盗坑直达墓室椁顶，那时墓内椁室尚未腐朽坍塌，故盗掘者可直进椁室内，把室内之物席卷而去，像司母戊大鼎这样的铜器因太重了，未被盗走，但也被截去一耳。只有腰坑或个别墓室角隅未被盗掘者触摸到处，尚可找到一些幸存物。

殷墟西北冈大墓发掘情形

           殷墟墓葬中出土的青铜大鼎（现藏台北）

    另外，在盗坑及扰土中还有一些未被盗掘者捡走的小件器物及碎片。第二次大盗掘的时间可能在北宋。近代盗坑大多是长方形的，大部分挖在墓道上（近代盗墓者据夯土确定墓的位置，大墓墓室早期被盗，盗坑中的土是翻动过的回填土，当地农民称此为‘二坑’，故盗掘者不在其上挖坑）。”（《殷墟的发现与研究》，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编，科学出版社1994年出版。）位于安阳洹水南岸的商代王陵区，在春秋时期已沦为废墟，当地百姓或在其上种庄稼，或任其荒草飘零，无论是哪一种情形，都为盗墓者创造了掩护的条件，因而才有了墓室多次被盗的命运。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陈列在殷墟博物馆前的司母戊大鼎（复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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