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作家新作”探讨之朱山坡《陪夜的女人》上

时   间：2009年7月5日晚20：00—21：45 
地   点：青年来吧聊吧（“青年来吧聊吧”QQ 群号：27968977） 
主 持人：侯  珏   
召 集人：肖   潇   清  泉
讨论内容:朱山坡作品《陪夜的女人》短篇小说（《天涯》，2008第5期 ） 
参与者：侯珏、丘清泉、薛臣艺、钟国昌、九牛（苏华永）、之乡（秦荣真）、源泉Source（朱德华）、阿耒
记录和整理：薛臣艺

    近日来，洪水肆虐着广西，桂林、柳州、河池等地遭受重大水灾，损失惨重。尽管如此，文学的心依然不死的。2009年7月5日晚上八点，2009年第3期“青年来吧聊吧”广西作家新作读书交流会在候珏大人、清泉同志的带领下如期举行。交流会开始之前，各位同仁对自己家乡遭受水灾都感到很痛心，恨不得化身为观世音菩萨将水灾制服，还百姓一片安宁。召集人肖潇同志因水灾无法前往办公室而请假，这对“青年来吧聊吧”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损失。但是，“一个倒下了，千万个又站起来了”，本期出现了几个新面孔，苏华永、朱德华、秦荣真、阿耒等大将纷纷杀进来，多石激起万层浪，甚是热闹。 

本期讨论的作品与河流有关，乃广西玉林市作协主席朱山坡发表于《天涯》2008年第5期《陪夜的女人》，各位大侠趁着年轻口无遮拦，一刀一枪耍出来，场面颇为雄壮。

阅读《陪夜的女人》的整体感受

    清泉首先发言，我觉得朱山坡的这个《陪夜的女人》，读起来就很有快感了，类似《错乱》，比《最后的朋友》好，作者像在剥洋葱一样，劈里啪啦地，一层一层地剥，剥到最后，人们终于发现了洋葱没心，就是说，到最后我们才发现，我们连那个女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家在哪里？留给读者很大的想象空间。

    候珏很早以前就知道这个小说了，迫不及待紧跟而上，认为《陪夜的女人》比《错乱》好，首先，环境塑造的好，有一股股气息；其次结构，比较有技巧。一看题目便觉得就是写民俗的东西，小说写出了中国经验。

薛臣艺表示，这个小说确实很吸引人，从题目开始，很有诱惑力，禁不住想看，未看之前还以为小说跟色情有关。看过《陪夜的女人》，首先想到一些词语，死亡、恐惧、孤独、乡村、爱情、善良、风俗、打工、忠孝伦理。这是一部具有传统味的中国式小说，有地方的风俗特色。

秦荣真坦言，《陪夜的女人》阅读起来很有快感，《最后的朋友》只读到前面，《错乱》只中间，《陪夜的女人》被引诱着读完了，听张燕玲盛赞《陪夜的女人》。吸引她的首先是作者描摹的语言，其次看到自己未关注的乡村老家，想到阿耒的《寿方》。

在候珏的追问下，朱德华打破沉默，从小说里面写到的一张弹簧折叠床看到一种现代的文明，认为小说蕴涵着作者对诸多的“对意义的追问”、对人本身的思考：传统的农业文明与现代的工业文明对人性的变异有怎样的影响、人的孤独无聊的生存状态如何在诗意中消解、人如何才能通过沟通化解隔膜、如何才能避免伤害与被伤害、如何才能实现自己的舒展与自由……

苏华永不甘示弱，跳出来说，有点诡异，感觉那个陪夜的女人是老人的妻子李文娟变的，觉得小说有点像一部电影，但忘记电影名了。

被水灾围困的钟国昌（博主注：被洪水围困一说有误，防城港港口区未发洪水）半路杀出来，意味深长地说道，《陪夜的女人》的语言较《最后的朋友》、《错乱》来说比较含蓄、韧性，虽不能让人读着读着发笑，但这种语言似夏日里的凉雨，让人回到了八十年代的那种小说，不哗众取宠，凭技巧、人物、情节取胜，这是小说成功的重要因素。 

关于语言、内容、技巧

     《陪》的语言是此次交流会的重点之一，各位青年才俊对小说的语言十分认可。

    最先谈到语言的是秦荣真，她认为小说的语言很细腻，虽然不能跟贾平凹张爱玲相提并论，却从中学到了西方的比喻和细节描摹。

    清泉谈语言则谈得最多，她接着秦荣真的话说，但是有人说，这小说写得过于唯美，你们怎么看？“他的语言很细腻，虽然不能跟贾平凹张爱玲相提并论”接着，清泉总结道，这和他之前是写诗歌的，不知道有没有关系。我总感觉诗人的语言相对于比较简练和干净，有涵义。此外，在语言上，很多处黑色幽默。例如，女人来了，老人夜里不喊李文娟了，次日就发生这样的对话：“有人小心翼翼地问，老人是不是驾鹤西去? 厚生家的满怀歉意地说，还得等，还得多等几天——盏残灯即使油料耗尽也不会马上熄灭。”写出了村民门对女人的好奇，又从侧面写出了老人对这个村造成的影响，厚生老婆的所谓的内疚……

    候珏认为，与许多作家那些远离我们经验世界的写作不同，《陪》的语言受到古典小说的影响，写到一定程度，语言自然见功夫。

    苏华永表示赞同，认为《陪》的构思是比较简单，但是在文字上下功夫比较深。

    薛臣艺则认为，小说的语言可能还受到沈从文的影响，《陪夜的女人》让小说回归传统，简朴的语言透露出一种诗意，也许跟作者的诗人身份有一定的关系，诗人写的小说语言上比较干净。

    关于技巧，熟悉小说写作的候珏大人谈得最多最深入，他认为，小说提到的一些数字不要太当真，不要用考据的眼光看小说，作者只是用了夸张的手法而已。小说需要虚构，为了塑造人物，我们不能光看到肉，还要挖到骨头，普通的读者读小说，就流眼泪，一个作者去读小说，就学怎么写，要挖准下手的角度和技巧。叙事结构和场景布置，是一种重复和加深。比如女人的大屁股，作者不直接说，是通过别的女人嘴巴说，这就是叙述技巧。讨论过程中，候珏高瞻远瞩，就《陪》这部小说提出三个问题1、能不能拿小说放在全国当下的小说中比较一下，它的价值是什么？2、小说塑造的女人和老头这两个人物，有什么文学或审美意义？3、这篇小说和其他“底层写作”、乡土写作有什么区别？

    清泉首先回应，认为1、就小说题材说，说不上很新鲜；2、小说塑造的女人和老头这两个人物的文学或审美意义就很明显了；3、说到底层写作，好像现在我们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思维定势。比如说，一定要写贫穷落后，写血淋淋的艰苦奋斗啥的。提到底层，薛臣艺补充道，底层需要温暖，秦荣真嗯嗯地表示赞同并认为乡村题材的小说应该在眼光和思维，思想超出乡村而题材又尽量尊重乡村，有实在的细节和我们熟悉的场景，但是飘在空中的看不见的结局令人回味，《陪》比那些故意摆弄乡村压抑性意识的小说好。

    薛臣艺觉得候珏提出的三个问题很值得商讨，提议大家集中讨论，但各位大侠各说各的，无奈之下，薛臣艺只好请出候珏谈谈自己的看法。候珏认为：1、放在全国而言，这个小说是比较难得的一篇有厚度的小说，其象征性也是很明显的，女人和老头的问题是普遍的存在的；2、以前很多小说有写了欲望什么的，动不动就用什么人性去解释乡村的怪现象，或者概念化的去写。而朱山坡有乡村经历和乡村的深刻体验，再次，这个小说的语言也比作者此前的上了一个层次；3、《陪夜的女人》，读了2遍，我没有感动，也没有震撼。只佩服作者的技巧。

苏华永认为，写底层一般其他作家都写实，而这篇小说我感觉作家在虚构中实现了真实，在自然之中有一种诡异的成分。

    钟国昌认为，《陪》立足村庄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修之以小说写作的手法、技巧、构造，让人物自己说话以达到小说的最高境界。

    关于小孩至善，钟国昌觉得至善好鬼。清泉则问到至善的存在有什么深刻含义吗？薛臣艺回答，至善是写作上的需要，作者安排这个人物推进情节的发展，用孩童的眼光去看待周围的世界，达到真实的效果。

    关于厚生到广州打工，秦荣真嘲讽地说到男人被宠坏了，徒有力气，却不明白老人的心，比不上陌生的女人，因为女人所作的却是发自内心。清泉可不好惹，愤愤说了一句：“我靠！”骂完之后还是以理服人：因为贫穷男人才出去打工，作者想写一个社会存在现象嘛，外出打工这是农村普遍存在的现象。有时候我甚至会这样觉得，厚生是担心村里的人说他没孝心。自己在外面走不开，又有点担心父亲，为了平衡自己的心情，所以请了女人。

    钟国昌忙出来打圆场说：男人回来过几次，但老头都没死成，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厚生的做法虽有悖礼数，但可以理解。

    苏华永慷慨地说道：男人为了报答父恩，请一个陪夜的来呀。儿子理解了父亲所需要的。

薛臣艺不甘落后地说：男人出去打工我觉得也是生活所迫，“儿子理解了父亲所需要的”这个观点提得很好。

    关于结尾，清泉问到：当初老人的妻子李文娟也是独自一人坐着破船离开凤庄的，作者是不是故意这样写的呢，以暗示女人给凤庄带来了很多天安静日子的女人，在离开的时候，甚至没有人知道她姓甚名谁，来了就来了，走了就走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薛臣艺认为作者塑造的陪夜的女人很成功，结尾也许是作者可以想要的结尾，前面写实，后面写虚，虚实结合，给小说增添一种神秘感。最后几段写得很精彩，很有大师的风度。

    苏华永一语道破天机地说到，这样写让人觉得人的命运就像河流和船一样。一开始的时候是逆流而来，而去的时候是顺水而去，没有了船家，自己独行，人生显得飘摇不定。

    清泉最后恍然大悟说到，小说的结尾是异常诡异的，女人的老公没有来接她，女人一个人笨拙地撑船离开这个村庄：“跑得贼快，像鬼船一样!” 给读者留下了很大的现象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