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传教士眼中的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

 

 

（上海县城西门遗址）

 

 □文/白梅月下客

 

 近日，翻阅有关资料，见到了1860年7月7日《北华捷报》第519期上记载的英国传教士艾约瑟一行五人，乘船自上海出发，途经平望、吴江到达苏州，谒见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的报道。仔细阅读，了解了这些外国传教士眼中的李秀成形象，以及他们对太平军将士的总体印象。

 

 

 

戴眼镜的李秀成

 

 

 

 据该报道称，艾约瑟等四人（自上海出发时为五人——白梅月下客注）见到李秀成时，为晚间八时左右，约1小时前，两日前自南京抵达苏州的英王陈玉成，来到忠王府与李秀成晤谈。会谈一结束，李即接见了这些已在厢房等候了一个小时的传教士们。

 

“对这班英国客人，他（李秀成——白梅月下客注）的态度极其友好。因为教士们反对磕头，他就准许免去这个仪式，进见时只须脱帽鞠躬”。

 

 其实，无论是在平望，还是在吴江，在苏州，艾约瑟一行都受到了太平军的礼遇，“这批传教士所受到的接待，是非常友好的”。

 

 艾约瑟记述见李秀成的经过为：“英王走后，已是晚间八时左右”，四名外国人，“被导至门堂，在约有侍从官员和仆役百人的长长行列之前站了几分钟”，“用中国炮鸣礼炮六响后，在震耳欲聋的鼓乐声中。。。被导引行经长长的行列，他们偷偷地看了几眼这里新奇而壮丽的景象。鞠躬后，客人们站在忠王面前一分钟，然后被引至他的右首，整个接见过程都站在那里。大堂铺着红色地毯。站立两旁的官员，手持大灯笼。他们都穿着和戴着红黄色绸缎的长袍和帽子。忠王是唯一坐着的人”。

 

 艾约瑟记述见到的李秀成为：“他生得短小精悍，戴眼镜，穿一件深黄色的长袍，裁的是古式绣金的帽子”。

 

 从这段记述看，李秀成身材并不高，且戴眼镜，但是否因近视，还是为了在洋人面前有意作斯文状而戴，不得而知。

 

 李秀成首先询问了四名洋人来苏州的目的，当“客人们在答复忠王的询问时告诉他说，他们是作为基督的信徒与上帝天父的崇拜者而来求见”时，忠王“于是列举基督教教义中几个重要原则”以为试探，“后来听说外国也相信这些原则，感到满意”。艾约瑟得出李秀成精悍的印象，概由此出。

 

 随后，李秀成又“问起他们在二十八宿中哪几天敬拜上帝，教士们说是在房、角、晶、星这四天，忠王告诉他们这和太平天国敬拜的日子相同。教士们告诉忠王，说在太平天国人士中有无限权威与影响的干王，曾在上海与香港两地受过外国传教士的保护，忠王表示感谢”。

 

 会见接近尾声时，忠王问起他们还有什么其他问题要提出，“教士们说他们有些朋友和同胞从事贸易，如果生丝贸易能不因叛军（太平军，1860年7月7日编辑为“叛军”，“长毛”、“长毛叛军”等字眼通篇充斥——白梅月下客注）驻扎实兴和南得两地而受到阻碍，那就好极了。如果有办法使这种贸易继续下去，中外人士都将受益。忠王回答说：天国愿意这样，如果贸易继续进行，天王将照章征收关税”。

 

 从忠王的得体回答看，李秀成对与外国人通商并不反对，同时也申明了太平军的主张——“天王将照章征收关税”。对这番回答，艾约瑟显然是满意的，所以才有了回到上海后对太平军整体印象的评价。

 

 

 

 

英国传教士对太平军整体印象的评价

 

 

    对艾约瑟苏州谒见李秀成的具体时间与起因，1860年9月1日《北华捷报》第527期上记载，英国传教士艾约瑟一行，“7月30日晚间自上海起程，8月5日早晨回沪，在苏州耽搁两日。五位教士在前往苏州途中并未有人企图加以阻拦。。。教士们到达苏州时，起初并未获准入城，但经出示忠王与干王几天前写给艾约瑟与杨笃信两先生的信件，即进入城内”。

 

 显然，这次谒见，事先经过了信函沟通。具体时间，应当在8月2日前后。

 

 在忠王“欣然收下教士们送给他的圣经和其他一些书籍，并邀请教士们在特为他们预备的招待所里住两三天”后，谒见结束，“经过和进来时同样的放炮和鼓乐等礼节，有人陪送教士乘马至一位高级官员刘某的官邸，此人态度和蔼，殷勤款待。当教士们表示希望立即回到上海时，他们在护送下乘马回到原来的船上”。

 

 当夜谒见，当夜回到来时的船上，英国传教士艾约瑟一行可谓行色匆匆，那么，通过此次苏州之行，这些英国传教士对太平军的整体印象又如何呢？

   “叛军首领大多豪爽坦率，喜欢谈话。他们对自己想到上海的意图，并不保密。但他们愿意和‘西洋弟兄’保持和睦。。。当叛军抵沪时，若是碰到外国兵驻在徐家汇，或是租界外任何其他地点，我们衷心希望：我方不要违犯中立法，也不要采取任何会使太平军寒心的敌对行动，因为他们目前的态度对我们确实是友好的。

 

 如果把这种意气奋发具有独立精神的团体当作敌人对待，不仅是不公道，也是轻率的和错误的。他们在这一年中，已经从皇帝手里夺得一些最富庶的省份。他们有力量破坏上海方面的外国贸易，但也能同各国驻上海的代表订立暂行章程，使上海的外国贸易不致在目前形势下遭到破坏。譬如说，我们可以同叛军首领协议一种临时办法，使出产地区载运生丝的船只，持有正式通行证，并向天王缴付过境税后，便可通过平望及其他太平军驻扎的地点；我们相信这不是办不到的事情。我们既然认识到太平军的力量，以及清政府目前的孱弱，我们便不能指望太平军在相当长的时期内，不在上海与浙江这些地方和我们做邻居”。

 

“太平军对外国人的态度，显然属于极其友好的性质；他们总是称呼外国人为‘我们的洋兄弟’，说‘我们同是敬拜天父，信奉同一个天兄，我们之间为什么要发生分歧？’他们似乎很想同外国人来往，并希望促进贸易关系。他们说，把十八省开放通商，将使他们非常高兴。有人也许会说，太平军不过口头上这样说说，把它作为一种策略而已，然而即使如此，清政府又为何不用这种策略，不谈这些同样的问题呢?他们说，凡是经过太平军地区的外国人都将得到尊重；他们对曾经去过的外国人给予的照顾，足以证明他们的诚意。

    人们有过许多关于‘长毛叛军’残酷行为的传说，但这种指责是虚构的。我们没有看到一点故意破坏的迹象。不错，他们杀人，但他们必须杀人，否则便会被人杀。他们放火，但就我们观察所及，他们放火总是为了自己。许多纵火焚烧的事情，是在叛军到达以前清军干的。自杀的事情也比屠杀多得多。太平军准许松江所有的妇女离开松江这一事实，以及如所周知，他们曾多次设法拯救跳河投江的男女，足以证明他们并不是残暴的匪兵，像传说的那样。按照极其严格的意义来说，他们确是革命者”。

 

“至于叛军的一般道德品格，我们几乎无法提出意见。就其全体而言，他们大概不会在这方面比他们的同胞高明多少。吸食鸦片，依法是禁止的；但我们知道，叛军中有不少人是在吸，普通土兵与一些首领都任意吸烟。我们听到一位首领(他本人虽然不吸鸦片)提到他们愿意得到供应的物品清单时，把鸦片列为首位，这令人痛心。他们还不断地申请购买鸦片与军火。我们不能指望在这种情况下人们的道德品格会怎样高尚”。

 

“和太平军会见后所得到的印象是：他们回顾过去，满怀感恩的心情，对于未来则乐观愉快，具有信心与希望”。

 

 

   

（太平天国“天王诏旨”）

 

 

 

 

（英国传教士所绘的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