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曹操久久不能释怀者

 
    □文/白梅月下客
 
    自讨董卓、剿黄巾以来，除袁术、破吕布、灭袁绍、定刘表，进而一统北方的曹操，曾于铜雀台大宴之时，发出感慨：“如国家无孤一人，正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然，“欲孤委捐兵众，归就所封武平侯之国，实不可耳：诚恐一解兵柄，为人所害；孤败则国家倾危；是以不得慕虚名而处实祸也。诸公必无知孤意者”（《三国演义》第五十六回 曹操大宴铜雀台 孔明三气周公瑾）。

    一生戎马倥偬的曹操，历经大事无数，战阵无数，身边高士猛将如云，果真就如《三国演义》中所言的那样——“诸公必无知孤意者”吗？不然。只是，这位能知曹操孤意的肱骨之士，此时，已不幸早亡。这位令曹操曾为之哀叹并久久不能释怀者，便是郭嘉郭奉孝。

    《三国志卷十四魏书十四》一卷载，“郭嘉字奉孝，颍川阳翟人也”，“通有算略，达於事情”。

    郭嘉的为人尽管记述粗略，而其与曹操间的结识，可谓天赐有缘，交代明白。是卷载，初投袁绍而感其“多端寡要，好谋无决，欲与共济天下大难，定霸王之业，难矣”，遂与之作别的郭嘉，赋闲在家。恰于此时，曹操委派荀彧举贤，得这位曹公帐下同乡谋士的举荐，郭嘉与曹操正式相识，两人交谈，甚是投缘。曹操赞：“使孤成大业者，必此人也。”郭嘉叹：“真吾主也”。这次相见，开始了郭嘉与曹操两人间长达11年的臣主情谊。

    郭嘉的长处，首在识人。《三国志卷十四魏书十四》一卷，主要选取了郭嘉正面对袁绍、刘备、孙策，侧面对曹操的评价。对袁绍与曹操，官渡之战前，郭嘉曾有过经典的“十胜评”。在郭嘉看来，战争尚未开始，事实上已成定局，那就是，曹操必胜，袁绍必败。

    郭嘉是如何来评价袁绍与曹操两人的呢？

    郭嘉谈到，“绍繁礼多仪”，而曹操“体任自然”；“绍以逆动”，而操“奉顺以率天下”；“绍以宽济宽”，而曹操“纠之以猛而上下知制”；“绍外宽内忌，用人而疑之，所任唯亲戚子弟”，曹操“外易简而内机明，用人无疑，唯才所宜，不间远近”；“绍多谋少决，失在后事”，操“策得辄行，应变无穷”；“绍因累世之资，高议揖让以收名誉，士之好言饰外者多归之”，操“以至心待人，推诚而行，不为虚美，以俭率下，与有功者无所吝，士之忠正远见而有实者皆愿为用”；袁绍“妇人之仁”事居多，而曹操虽“於目前小事，时有所忽”，大事上却“虑之所周，无不济也”。

    对曹操与袁绍双方各自所率领的军事集团，洞察力非凡的郭嘉也有着一番评价，郭嘉谈到，袁绍集团，“大臣争权，谗言惑乱”，而曹操这厢“御下以道，浸润不行”；“绍是非不可知”，曹操却“所是进之以礼，所不是正之以法”；“绍好为虚势，不知兵要”，操则“以少克众，用兵如神，军人恃之，敌人畏之”。

    郭嘉对曹操与袁绍的上述评价，一方面固然有着取悦曹操的因素在，而更重要的一点是，郭嘉与这两人都曾有过正面的接触，加之侧面的了解，所以这番识人还是相当准的。而事实上，也正如郭嘉所评与预见的那样，曹操还真是以少胜多，拿下了这场决定北方一统的关键一战——官渡之战。而袁绍输也恰好是输在了上下疑忌、内部不合与其自身的上述诸多弱点上。

    刘备投曹操之初，有人曾进言将其杀掉，而看出刘备绝非等闲之辈的郭嘉，出于对曹操集团此时需延揽人才的考虑，力主曹操放过刘备——“今备有英雄名，以穷归己而害之，是以害贤为名，则智士将自疑，回心择主，公谁与定天下？夫除一人之患，以沮四海之望，安危之机，不可不察！”。对郭嘉之见，曹操可谓赏识有加，官渡之战时，曹操闻言十胜之评，曾笑曰“如卿所言，孤何德以堪之也！”，今闻此言，操再度笑曰：“君得之矣”。从这前后两件事上，我们不难看出，郭嘉对曹操可谓忠心耿耿，鞠躬尽瘁，曹操对郭嘉堪称言听计从，褒奖无比。两人间可称关系融洽，意趣相投，所思不远。

    郭嘉之长，亦在军事。此方面，莫过辽东之战，正是曹操采纳了郭嘉的“急之则相持，缓之而后争心生”之计，才毫不费力的一举翦除了袁谭、袁尚军事集团，在此，不做赘述。

    郭嘉，后因病逝于征战途中，时年三十八岁。史载，对于郭嘉之死，亲临其丧的曹操，“哀甚”。深感“唯奉孝为能知孤意”的曹操，曾对荀攸等人说过这样一番话：“诸君年皆孤辈也，唯奉孝最少。天下事竟，欲以后事属之，而中年夭折，命也夫！”。其哀痛之状及对郭嘉的信任程度，由此，可见一斑。痛悲无比的曹操，在郭嘉去后，上表汉献帝——“军祭酒郭嘉，自从征伐，十有一年。每有大议，临敌制变。臣策未决，嘉辄成之。平定天下，谋功为高。不幸短命，事业未终。追思嘉勋，实不可忘。可增邑八百户，并前千户”。后，在征荆州返回的途中，曹操于巴丘遇疾疫，烧战船之时，曾不无深情的再度叹曰：“郭奉孝在，不使孤至此！”，“哀哉奉孝！痛哉奉孝！惜哉奉孝！”。。。

    交友不可不慎，识人不可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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