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谱没边诌故事(之三)尸变(中)
□文/白梅月下客
孙老汉女儿翠莲的棺材里,怎么冒出了中年男子的尸首呢?
此时的苏县令虽感诧异却并不慌乱,三步并做两步的来到了棺前,棺中的男子,仰面朝天的躺着,脸上的血污已经半干,只是两眼圆睁着,已僵硬的面部还残留着临死前的痛苦表情,嘴,已经歪在了一边,半开半闭着,似乎在呼喊着什么。。。
不容迟疑,苏县令命众衙役即刻索拿吴员外回县衙,自己则与仵作留下预作仔细的勘验。众衙役将围观的众人驱散后,留下了师爷与几个强健者,其余的连同孙老汉一道返回了县衙。
山风,此时更大了,阴云,也一步一步的压过来。苏县令与仵作小心的翻验着这位中年男子的尸体,棺中的这位男子,约莫50岁的年纪,从身上的绸缎衣服来看像是一位跑外的客商,只是身上的褡裢中,毫银不在,空空如也。男子后脑,挨了致命的一击,已深陷了下去,面部的眼球几近外露,双眼大睁着。棺中,除了男子的尸体外,底部还零乱的堆放着一些女人生前常用的陪葬之物,男子脚上的鞋子还在,只是底上有泥。苏县令双眼久久的盯着这双鞋子,这鞋底的泥,是从哪里来得呢?仵作,已是多年的老人了,检验过一定数量的尸体,原本认为开棺即见女尸的思维框住了他,突然间看到一个面部狰狞的男尸,也不免失声叫了出来。稳定了情绪后的仵作,尽心尽力的正反头脚的查验了多遍,确认无误后,誊写了尸格。男子的尸体由师爷描摹了图形,仍置于棺内暂放了岗子上的破庙中。
洗去满脸的疲惫,苏县令抢在又一场风雨到来之前赶回了县衙。惊恐不已的吴员外带到了,孙老汉女儿孙翠莲入殓时的几个见证邻居也带到了,孙老汉更是翘首一待的早早等在了大堂之上。苏县令命衙役搬了把椅子给吴员外,然后,不紧不慢的发了话:“吴员外,事已至此,你家儿媳孙翠莲到底是如何而亡,尸首现在何处,我看,你还是从实的招了吧?”“大人!翠莲之死确乎实情啊,大人不信,可问四方高邻啊!尸首我等确实入殓并埋在了岗子之上!有四邻为证啊!”“吴员外,你说这番可是实情?”“是。。。是。。。”惊恐稍安的吴员外此时已底气近无的回了话。“他说的可是实情?”苏县令转向了四邻问道。“是实情!是实情!小的们亲眼所见!亲手所埋啊!”见证的四邻答道。“既如此,那孙翠莲的尸首现在何处?莫非,她自己插上了翅膀飞走了不成?”“这个,这个,小的们也委实不知啊!四天前,吴员外唤小的们过去,说,儿媳翠莲暴病而亡,儿子出了远门,天气炎热,不便久放,还是请我等看在邻居一场的面上,帮忙早早入殓下葬了为好,所以。。。所以小的们也就照办了啊!”“既如此,那么,吴员外,我来问你,你子吴石去往了何方?”“我。。。我。。。”吴员外再度语塞了。“吴员外啊吴员外,本官看在你家乃书香门第的面上,故而对你客气有加,不想你竟隐瞒实情不报,欺蒙本官,我且来问你!五日前,你家公子可曾与翠莲一同前往东岳庙进香?两人当日相携出行,并不外出,因何次日你子便不见了踪影?说!”
孙翠莲之死一事,苏县令其实早有耳闻,谁家出殡了,婚娶了,在这样一个不大的小县城来讲,可谓轰动之事。闻听死讯后,苏县令当时还曾感叹,这吴家也真是背运,儿媳由童养媳而正式迎娶才刚刚十天的光景,便暴病而亡,也真个是倒霉。因忙于县衙公务,闲谈慨叹一番后,自己也便没有在意。昨日孙老汉大堂之上击鼓鸣冤,苏县令才感到这里面似乎不大对劲。于是便多留了一个心眼,事先派出了衙役对吴员外家的丧事暗中走访了一番,据香铺的刘掌柜讲,孙翠莲死前的一天,吴石与孙翠莲这对新婚夫妇,曾来到他的铺中买过香,问吴石买香何用?说是去东岳庙进香求子。因去时已过正午时分,邻人尚在午睡,所以并无他人看到。而这位吴石平时也较少出门,所以四邻便信以为真,认为其如吴员外所说的那样早早出了远门。苏县令这一问,直击了吴员外的痛处——当时自己还说谁家正午之时去庙中进香,儿子吴石却说“正午正求”且人少,去去就回,所以,也便没有阻拦,由着两人去了东岳庙。出事后,吴员外塞了银两给家中惟一的哑巴长工,长工无言,四邻们便对吴石久不在家一说,更加的信以为真了。苏县令这一问,吴员外实在是苦撑不住了,双脚挪移了座椅,普通跪在了地上:“大人!我说!我全说!”
吴员外讲到儿子吴石离家逃走前留有手书一事之时,苏县令制止了他:“那手书现在何处?”“小人的书房中”。“师爷,烦劳你辛苦一趟,从速取来!”时辰不大,吴石逃离家中时的那纸“夫妻嬉闹,误掐妻亡,须避他乡”的手书便摆上了苏县令的案头,仔细审视这张字条,笔画明显的带有慌乱的痕迹,从不题款与具名上来看,写书人当时一定是急于离身,居然连题头的“父亲大人”之称呼都没有,便草草写毕留于了几案之上。经问询吴员外,确系其子吴石手墨。
审案到此,堂上的孙老汉再也沉不住气了,上前来挥拳便打在了吴员外的后脊梁上,“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紧接着便是一顿更加猛烈的暴打,见此状,苏县令命衙役将孙老汉速速带离了大堂。天空中,滚过了一声惊雷,雨,就要下了。按律例,杀人凶手吴石查找不到,吴员外隐实情而不报,只得先行羁押收监,以待后审。
夜半时分,雨依旧没有停,苏县令也依旧没有睡。白天的一幕一幕,叠影在了脑际:孙翠莲确乎已亡,入殓棺中并葬于了乱坟岗子之上,而刨开棺木,里面竟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尸首,这名50岁左右的男子,从身上的衣着与擦拭了血污后的面孔来看,显然不是本地之人,巴掌大的县城,谁家经商谁家跑买卖什么的,苏县令还是基本有数与相熟的。那,这名陌生的男子又是如何出现在棺中的呢?苏县令的脑子在急速的飞转着,开棺前坟头上薄薄的黄土,棺内凌乱的女人生前所用之物,男尸鞋底上的淤泥,后脑的重击,惊恐的表情。。。这一切的一切如走马灯般的在苏县令的眼前晃来转去。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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