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穰苴是以军法杀庄贾吗？

 □文/白梅月下客

 齐景公宠臣庄贾，因出征前有约不至，而为将军穰苴所杀，这貌似军法从事的公允背后，其实隐藏着一个功名利禄者的险恶用心。

《史记卷六十四司马穰苴列传第四》载，“司马穰苴者，田完之苗裔也。齐景公时，晋伐阿、甄，而燕侵河上，齐师败绩。景公患之。晏婴乃荐田穰苴。。。景公召穰苴，与语兵事，大说之，以为将军，将兵扞燕晋之师”。

 初为将军的穰苴深知自己“素卑贱”，“君擢之闾伍之中，加之大夫之上，士卒未附，百姓不信，人微权轻”，于是，向齐景公提出了自己“将兵扞燕晋之师”的前提条件——“愿得君之宠臣，国之所尊，以监军，乃可”。对此，“景公许之，使庄贾往”。庄贾此一往，即踏不归路。

 庄贾，是怎么踏上的不归路呢？

 是卷载，“穰苴既辞，与庄贾约曰：‘旦日日中会於军门。’穰苴先驰至军，立表下漏待贾。贾素骄贵，以为将己之军而己为监，不甚急；亲戚左右送之，留饮。日中而贾不至。苴则仆表决漏，入，行军勒兵，申明约束。约束既定，夕时，庄贾乃至。穰苴曰：‘何后期为？’贾谢曰：‘不佞大夫亲戚送之，故留。’穰苴曰：‘将受命之日则忘其家，临军约束则忘其亲，援枹鼓之急则忘其身。今敌国深侵，邦内骚动，士卒暴露於境，君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百姓之命皆悬於君，何谓相送乎！’召军正问曰：‘军法期而后至者云何？’对曰：‘当斩。’庄贾惧，使人驰报景公，请救。既往，未及反，於是遂斩庄贾以徇三军。三军之士皆振栗”。

 自恃骄贵，留饮误事，似乎是庄贾被杀的根本原因。但，仔细分析，其实不然。

 庄贾此前是否在军中任职，我们不得而知，但从其“以为将己之军而己为监”来看，似乎曾与军界打过交道，也曾多少有点军中常识，只是，平素骄贵惯了的庄贾，认为己为监军，便自感可有约而 “不甚急”，以至日中之约，夕时乃践，这一严重违约，怠慢军法，换来得是杀头之祸，从这点上讲，庄贾之死，系咎由自取。

 不过，掩卷再思，庄贾死于田穰苴杀宠臣以树己威的谋杀嫌疑更大。

 庄贾死后，田穰苴又是“将在军，君令有所不受”的一番表白，又是斩齐景公使者“其仆，车之左驸，马之左骖”的一番折腾，而最终呢，在没有另请委任监军的情况下，便“遣使者还报，然后行”了。由此可见，这支部队，没有了监军，照样能出征。既然如此，派不派监军便在两可之间，田穰苴之所以请求齐景公委派宠臣为监军，不过是下了一个套，等你前来钻，即便出征前庄贾没有被杀，即便此次不是庄贾而是换了齐景公的其他宠臣做监军，只要征战中，你稍有差池，也终难逃穰苴杀宠臣进而树己威之手。

 田穰苴担心“人微权轻”是真，请求齐景公委派宠臣为监军则是半真半假，借斩监军之首而树己军中权威乃真上之真。

 穰苴之所以敢说出“将在军，君令有所不受”的一番话，之所以敢杀齐景公宠臣，正是抓住了齐景公“晋伐阿、甄，而燕侵河上，齐师败绩。景公患之”的急于翻盘心理。

 由此论，庄贾之死，当有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