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延续我之前写过的一系列名字只有两个字的hi-fi理念文章。

“质感”这两个字，属于我们在发烧文章里经常看到的，但又没有一个科学定义的词汇。发烧友交流时经常用到它，但确切的意思是什么？大家是否对它的理解完全一致？我觉得是有疑问的。这里我说说我个人的看法，对这个词义的理解。

我想先不说声音的质感，而从另外一个事情说起。说说画面的质感。经常看我论坛发贴的朋友可能注意到，我经常半调侃半认真地说起“美女照必须有毛孔”。其实我确实是认真的。大家注意下，报刊网络上的美女照片，大多数是没有毛孔的，皮肤是光溜溜的，象鸡蛋壳一样。有这样的人类吗？生活经验告诉我们，没有。每个人的皮肤都有毛孔，即便东方美女的皮肤质感细腻一些，毛孔较小，但如果是真实可信的高分辨照片，也应该是拍得出毛孔。这是人类皮肤的真实质感。我相信摄影师拍下的原始照片上，放大看一定是有毛孔的，是有皮肤质感的，但是在后期Photoshop处理的时候，被处理掉了，变成鸡蛋壳。大家知道Photoshop或其他修图软件可以轻易地对原始图像进行“磨皮”之类的美化处理。现在手机上美颜软件也很多，此类软件的共同点是会把皮肤修磨得很光滑，把毛孔抹掉。于是我们看到的美女照，大多数是没有毛孔的，哪怕是近照也没有，毫不真实。

我个人对人像照片的一个判断标准是：假如美女照看不到毛孔，那就是很虚假的。假如美女照能看到毛孔，那就是比较真实的，至少，皮肤的真实质感保留了下来。我不太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看没有毛孔、没有真实感的美女照，在我看来这种丢失信息量的照片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既然我们都知道美女是有毛孔的，那就应该把这部分信息保存下来，而不是故意处理掉。

声音的“信息量”其实是一样的道理。如果我们听人声、小提琴、大提琴、钢琴等的hi-fi重播，听到的是那种“光溜溜”的声音，象没有毛孔的皮肤，那一定是丢失了信息量！这样的声音，就是质感差的典型表象。真实的人声质感、小提琴质感，一定是“有毛孔的”——具体在声音上，就是应该有那种毛茸茸的质感。

让我们记住，所有自然振动发声的乐器和人声，发出的声音都必然带着无数细小的曲折起伏。从技术上讲这种“无数细小的曲折起伏”是不完美的——但凡是人演奏和歌唱出来的声音，都必然是不完美的！只有机械和电子方式发出的声音，才可能有“机械式的完美”。问题是，就是由于这种“不完美”我们才一耳朵能听出是活人在表演，而不是机器。现在可以很简单地依靠软件制作出MIDI式的钢琴、小提琴声，但这种软件生成的演奏声，一听就知道不是活人演奏的。为什么？就是因为它没有那种真人演奏的“不完美”，它发出的声音，没有微小的曲折起伏，是笔直的、机械式的。

这一点非常重要，请牢记，真实的声音“质感”，我个人的理解，就是那种自然演奏所发出的、带无数微小曲折起伏的、有着毛茸茸质感的声音。只有这样的声音才是真实的，保留了真实信息量的。犹如拍摄下来有毛孔的美女照。而与之对立的，是那种犹如没有毛孔的美女照那样的听感上光溜溜的、平直的声音。那样的声音，是丢信息量的，丢质感的，不自然和真实的。对有经验的耳朵来说，那样的声音也是不耐听的——我个人就觉得这样的声音很不耐听。

经常有烧友提到“信息量”的概念——这又是一个没有确切定义但经常在用的词汇。我个人的理解，信息量有大、小两方面概念。大的一方面概念，是指系统能播放出来的声音规模感、动态。只有很大的信息量才能“堆砌”出宏大的声场、密度、气势。小的一方面概念，就是我前面写到的声音质感。人声和乐器的“毛茸茸质感”有没有很好保留下来。

在本质上，人皮肤的真实质感，包括毛孔、皮肤表面的颜色不一致性、小的痣斑，和乐器的真实质感，都属于真实物体的“不完美性”（Imperfection）。自然形成的真实的物体都是存在瑕疵的，不完美的，表现在人皮肤上，就是都存在毛孔、存在颜色的深浅不一致、存在斑点，表现在人的歌唱和演奏中，则体现为声音都有无数细微曲折和“不稳定”。只有机器人的皮肤才会严格完美，只有MIDI等软件生成的演奏才会严格完美。大自然创造出的真实人类、人类的演奏或歌唱，观察细部都不会是完美的。从Hi-Fi和摄影的角度，我们的声音重播和摄影，都应该记录下和重播出这种“不完美的真实质感”。

最后举一个实例：流媒体播放器中我一直推荐的艾诗MBox。我赞赏其声音表现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它能播放出那种毛茸茸的音色质感（我在最初的评论里就提过这一点）。这是信息量自然保留的体现。很多PC-Fi和流媒体播放器出来的声音是“光溜溜“的，能播放出声音自然质感的机器，很少。可以说“数码声”“PC-Fi声”的特征之一，就是声音的真实质感不理想。当我们说一部器材的声音有“模拟感”时，往往也指它能播出良好的声音质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