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石谷》    CP：鹿樱 

    在樱和佐助的婚礼上，鹿丸送了份礼物。 
    说是礼物，其实这名词用的也真是牵强。 
    一个透明且普通的玻璃瓶，软木塞下收藏着许许多多的石头： 
    红色的，大大小小，形状不一。 
    就连清一色的红，也红的那样不同， 
    有的红如春寒料峭时淡粉的樱花，有的红如情窦初开少女的朱唇，有的干脆就是火，红彤彤一点，让瓶中其他色差的石头黯然失色。 

    鹿丸把瓶子交给樱的时候，眉头紧紧地皱着。 
    “哪，给你……”他说，“虽然很麻烦，但说好了在你结婚的时候当礼物送给你的。” 
    这算哪门子礼物…… 
    参加婚礼的宾客们清清楚楚地看见樱一脸茫然、佐助一头雾水的神情。 
    就连称得上最了解鹿丸的手鞠，也开始摸不着头脑地佩服自己未婚夫那偶尔头疼脑热时候才出现的生活情趣。 
    樱迟疑地接过礼物……放在手里摇了摇……满瓶的红色折射着不同质感的光。 
    她笑了，大声地对鹿丸说“谢谢”。 
    婚礼永远该是热闹的场面，于是所有人都露出欢快的神情。 

    “干杯！！！”鸣人举着一瓶香槟开怀大笑，“鹿丸这个脑瓜里装的主意，无非是想用这些红色石头祝小樱佐助百年好合啊！！真有你的啊，鹿丸！” 
    这句话掀起了婚礼的高潮。 
    樱微笑着向鹿丸表达谢意，佐助也礼貌地冲他举杯……所有人对这个小小的祝愿都抱以称赞的掌声。 

    不过，即使连细心的雏田都没有发现一件事情…… 
    鹿丸在樱对他说“谢谢”的时候，脸上闪过了一丝丝落寞的表情。 

    “那个，小樱……”当新人即将踏上蜜月旅程的时候，他试图对樱说些什么，“那瓶石头……” 
    “什么？鹿丸。”樱回首向他嫣然一笑。 
    鹿丸沉默了。 
    “没什么……这么麻烦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你了。”他挠了挠头，垂下眼帘，“祝你幸福。”他末了又加了这么一句，然后向樱使劲挥了挥手。 
     
    樱坐上汽车，幸福的她即将和自己的梦中情人展开蜜月之旅。 
    她是天生就该幸福美满的人，早年的辛苦今天终于得到回报。 
    太好了。 
    鹿丸的嘴角微微上扬。 
     
    婚礼结束后，除了猪鹿蝶小组的人，谁都没有在意鹿丸是不是消失了一阵。 
    等他回来的时候，樱和佐助也结束假期，所有忍者都开始忙碌起来。 

    一个人有了事业和家庭后，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 
    那些年少时候的卿卿我我，也就同旧的婚礼请柬一道，被锁进抽屉。 
    当某一天樱在家中打扫卫生，从角落里翻出那瓶红色石子时，几乎已经忘记当初自己是如何得到它们。 
    樱拿着瓶子，有些困惑地摇了摇，最终，她决定留下这件东西。 
    原因很简单：那是鹿丸给她的结婚礼物。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理由。 

    佐助曾是樱的队友，而现在是她的丈夫。 
    无论是搭档也好，枕边人也罢，他都属于不好不坏类型。 
    既无功，又无过——大概这句话比较适合大部分已经度过七年之痒的夫妻。 
    樱爱佐助，也相信佐助爱自己。 
    尽管当两人有了三个孩子之后，樱曾经抱怨过“佐助爱女儿胜过爱她”。可是，她也并不会因此否认：佐助对她说的任何话都是言听计从的。 

    这大概就是鹿丸当初祝愿她的“幸福”吧。 
    每当樱这样想的时候，她总会感恩地扭头看着那只盛满红石头在窗台上悠闲晒太阳的玻璃瓶。 
此时此刻，鹿丸，在做些什么呢？

    对于鹿丸，樱知之甚少。 
    只听说他在自己结婚后不久，娶了风影我爱罗的姐姐手鞠，在风之国过着很甜蜜的小日子。 
    一次还是两次，她和他通过电话。电话里也无非就是聊聊父母好不好，孩子乖不乖，连青年时代那些难忘的任务都很少提及。 
    之后就是沉默，彼此音信全无。 

    “唉？鹿丸最近在干什么呢？”当樱想起还有个老朋友在风之国需要自己惦念一下的时候，她已经步入了中年人的行列：“他过得好不好呢？” 
    自己的老公佐助，此时正为年轻时不爱惜身体支付着相应的代价——缠绵病榻，一年又一年。 
    听见妻子问以前的同事，佐助叹了口气。 
    “鹿丸死了，是去年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握着樱的手，“那时你正在为纲手大人的丧事忙得心力交瘁，我怕你伤心，所以没有告诉你。”无论何时，佐助对樱都是呵护备至，连这样细微的事情都考虑到。 
    唉…… 
    樱叹息。 
    “鹿丸……还这么年轻……怎么会……” 

    鹿丸的讣告其实也是在他死后三年才正式发往木叶的，我爱罗为这个延迟受了火影鸣人不少的责备。 
    “为什么你一定要我在一个月之内得知两个好友的死讯呢？”鸣人趴在办公桌上失声痛哭，身边除了我爱罗，还站着樱。 
    樱一身丧服，举止持重。 
    所谓的“两个好友”，一个是奈良鹿丸，而另一个就是她的丈夫宇智波佐助。 

    如果我们一生幸福，那么那些被幸福盖过的其他心情就永远也不可能现身。 
     
    佐助死后，樱收拾屋子，再次翻出了那瓶红红的石头。 
    拉开窗帘，樱对着阳光端详那令人心旷神怡的色彩——光线透过石头本身，把她的脸映得红红的。 
    不知不觉中，她仿佛回到了遥远的少女时代。 
    好像曾经在哪里……有着相同的光晕丰富着她的梦境。 

    莫名其妙的，她悲伤了。 
    可是莫名其妙的，她却又感到很幸福。 
    即使在丈夫死后，似乎也还是有一双温暖而体恤的手，频频抚摸着她的额头。 

    “祝你幸福。”一个遥远的声音。 
     
    樱笑了……丈夫去世后，她第一次露出笑容——其实，她真的很幸福——真是非常非常幸福的。 

    ……………………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大概就是有关那瓶石头吧……真正知道它们来历的人竟是樱的好友井野。 
    她嘲笑樱的健忘，并把这种健忘算作装傻充愣的一种。 
     
    “你这个家伙！居然说自己不知道这瓶石头的存在！！”井野诧异地说道，继而开起樱的玩笑，“啊呀，我可怜的鹿丸，魂归西天了也不知道你的初恋情人早就把你忘记……” 
    樱懵了……她不知从何说起。 
    她很清楚井野从小就擅长讲故事，那些故事生动而富有感染力。只是樱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成为故事里的一个角色。 

    不过，在懵懂的同时，记忆中有一块小小的绿洲正向她缓缓开启。 
    好像似乎也许可能……不，是肯定有那么一个久远的约定等待着她去实现，只是她本人选择忘记。 

    那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山谷，一个粉红头发的女孩儿缠着另一个梳着冲天辫的男孩儿要东西。 
    “鹿丸，那些石头真好看！送给我好吗？”女孩儿说。 
    “才不给你呢，我费了很久的功夫才捡到一瓶的。”男孩子撇了撇嘴。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嘛~” 
    “那你有什么东西可以和我交换呢？” 
    女孩子不说话了，两只碧绿的眼睛里溢满了眼泪——哭泣是她最好的武器。 
    “啊啊！不要哭啊！！”男孩子一脸的恐惧，“我很想给你的说……可这是我最最最最喜欢的东西啊……” 
    “真的不可以吗？” 
    “至少现在不可以……” 
    后来就有了那个约定：男孩子说要娶女孩子为妻，在结婚的时候，他把那瓶红得耀眼的石头送给她做聘礼。 

    樱怔怔地盯着那瓶红石头。岁月催人老，而那些石头的颜色仍旧是那样火热，一如人当年的激情。 
    她终于明白，在婚礼上，为什么只有鹿丸闷闷不乐。起初樱相信那是错觉，而多年以后，她开始明白了这份有些飘渺但却真实到无以复加的感情。 

    “唉唉，亏鹿丸把这瓶石头当成宝贝一样搁在身边……”井野仍旧用朋友的语气调侃，并未注意到樱的沉思，“当初，他也觉得这就是一堆普通的石头，可谁想到之后有商人告诉他那是一瓶地地道道的红宝石呢！他也真舍得给你啊！” 
     
    什么？红宝石！！开玩笑！！ 

    樱猛地抓住井野的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这瓶被丢弃在角落里数十年的石头竟然是红宝石，“如果早告诉我，至少我可以对鹿丸说……” 

    井野的表情也突然变得惊诧莫名，她凝视着樱的眼睛，摇了摇头。 
    “我以为……鹿丸他，早就告诉你了……” 

    …………………… 

    “那瓶石头……” 
    “什么？鹿丸。” 
    “没什么……这么麻烦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你了。” 

    一切的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樱的眼眶渐渐湿润，她捧着红灿灿的瓶子无语凝噎。 
    睹物思人……按理说，孀居者的眼中应该只有她故去的丈夫。可樱此时此刻，内心中占据她全部思绪的，是奈良鹿丸。 
    “对不起，对不起……”樱把脸贴在那只瓶子上轻轻地吻着，就如同在亲吻自己爱人的双手，“对不起……” 
    她欠他好多好多的眼泪。而今天，连同这份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她一同都还给了他。 

    “祝你幸福。”鹿丸曾经对樱说。 
    而樱也确实一直都幸福着。 
    当幸福散去之后，她才发现，其实自己拥有的，一直都是双倍的幸福，只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而已。 
     
    石头若没有遇到认识它的人，就永远都只是石头——它不会变成华贵的宝石，永远都不会。 

    ………… 

    “你知道我为什么把这瓶石头当成自己最最最最喜欢的东西吗？”男孩儿问女孩儿。 
    “其实就是鹿丸抠门儿，不想分给我！”女孩儿吐了吐舌头。 
    “才不是……” 
    其实，鹿丸想说的是：他最最最最喜欢的，是樱看到石头时露出的最最最最灿烂的笑容。 

    红宝石的含义是“沉默而热烈的爱情”。 
    真是的……是谁说只有婚礼上的钻石才能代表爱情呢？ 


   ———— END ————